第112章 老脸?不要也罢(2/2)

他一页页地翻着通讯录,纸张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流逝的岁月。当翻到 “令狐 xx” 这一页时,他的手指停住了。后面跟着一串七位数的座机号码,墨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勉强辨认出来。令狐先生是他当年的老上级,为人正直,重情重义,当年要不是令狐先生照顾,他在派出所也混不下去。只是后来他出了事,就再也没联系过对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座机号还能用吗?爷叔心里没底。他拿着手机,对照着通讯录上的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着。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好几次都按错了数字,只能删掉重按。

“嘟嘟嘟 ——” 电话拨出去了,听筒里传来清晰的忙音。爷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紧紧盯着手机屏幕,连呼吸都放轻了。这忙音,至少说明号码还没作废,还有一丝希望。他就这样握着手机,在寂静的书房里焦急地等待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喂,您好,您找哪位?”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一位女士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礼貌的疏离。

爷叔猛地回过神,连忙调整了一下语气,恭恭敬敬地说道:“您好,打扰了,我想问一下,令狐兄睡下了吗?” 他刻意用了 “令狐兄” 这个称呼,既显得亲切,又不会太过冒昧。

“老爷刚从部里回来,正在洗漱呢。” 女士的声音顿了顿,又问道,“请问您是哪位啊?”

“我姓陈,是 a 市的,以前是令狐兄的部下。” 爷叔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顿了顿,报出自己的手机号,“我的手机号是 xxxx,如果令狐兄忙完了,我再打过来。” 说完,他不等对方回应,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了 —— 一个刑满释放人员,一个前a市的领导,而令狐先生早就身居高位,两人之间早已隔着天壤之别。他哪敢麻烦令狐先生特意回电,只能先报上手机号,至于对方会不会打过来,全看天意。

这其实就是一场赌博,赌令狐先生还记得当年的情分,赌自己还有被帮助的价值。爷叔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一片茫然。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女儿的未来会怎么样。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爷叔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 —— 这一定是令狐先生打来的!

他连忙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喂,您好。”

“是陈兄弟吧?” 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几分岁月的沧桑,却依旧中气十足,“多年没有联系,听说你出来了,怎么也不联系我啊?”

是令狐先生!爷叔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他握着手机,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令狐兄,我是出来了。只是…… 只是我现在没什么能帮到大家的,所以就想着淡出这个圈子,不给大家添麻烦。” 他说的是实话,这些年他过得小心翼翼,就怕自己的过去影响到别人。

“你这就见外了。” 令狐先生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当年咱们在 a 市一起共事的时候,你帮了我多少忙?大家兄弟一场,还分什么彼此。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不然你也不会特意给我打电话。”

令狐先生的直爽让爷叔心里一暖,也让他放下了最后的顾虑。他知道,令狐先生一向精明,自己的这点心思根本瞒不过对方。而且陈程的事怕是早就传开了,令狐先生说不定已经知道了真相。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令狐兄,不瞒你说,是我女儿陈程…… 她犯事了。” 接下来,他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陈程卷入蝎子帮,到涉嫌绑架何家千金,再到警方即将采取行动,说得条理清晰,却难掩语气里的焦急。“令狐兄,我知道这事儿犯了大忌,可她毕竟是我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求你帮帮忙,多多关照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得让爷叔心里的希望一点点破灭。他握着手机,手心全是冷汗,生怕听到拒绝的话。

“陈兄弟,不瞒你说,陈程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令狐先生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无奈,“这事儿确实有点大,绑架何家千金,还是黑社会团伙头目,性质太恶劣了。我们都有组织纪律,凡事都得讲法律,陈程犯了这么大的错,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可你我兄弟一场,她喊我一声伯伯,我不帮又不行。”

爷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追问道:“那您有什么好方法吗?只要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

“合法的途径肯定走不通,这一点你得明白。” 令狐先生的语气很严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先离开这里。”

爷叔愣住了,离开这里?去哪里?

“这样吧,你明天去找下我侄女,让她跟我联系。” 令狐先生接着说道,“我在国外有几个熟人,能安排她绕道去国外,先避避风头。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你好好想想。”

绕道去国外?爷叔瞬间明白了令狐先生的意思 —— 这是要让陈程跑路啊!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厉害。他一辈子遵纪守法,就算当年出了事,也是认栽伏法,从来没想过要逃避责任。可现在,为了女儿,他却要走这样一条路。

“谢谢…… 谢谢令狐兄。” 他木讷地说出这句话,声音里满是苦涩。

挂了电话,爷叔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 “啪” 的一声轻响。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映出两行浑浊的泪水。他捂着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 —— 有对女儿的担忧,有对现实的无奈,还有对自己无能的自责。

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这个深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