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阴冷的算计(2/2)

“女儿的意思是……”沈婉仪的嘴角弯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我们不必急于硬夺,徒惹祖母不快,授人以柄。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最怕谁?最听谁的话?自然是母亲您这位‘当家主母’。”

“母亲明日不妨亲去栖梧苑,‘慈爱’地‘开导开导’她。” 沈婉仪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让她‘明白’,那栖梧苑虽是御赐,但毕竟是赐给已逝先夫人的嫁妆。她一个未嫁女独居其中,于礼不合,难免惹人非议,说她恃宠生娇,不敬亡母。更要让她‘明白’,福分不够,强占贵地,恐招致灾祸,折损寿元……此其一。”

“其二,”沈婉仪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阴狠,“光靠言语点醒她‘福薄’、‘于礼不合’,恐还不够。父亲那边……才是关键。父亲最重什么?官声!仕途!沈家的脸面!他如今官居户部尚书,位高权重,更是如履薄冰之时。”

她看着王芸熙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母亲只需在父亲面前,‘不经意’地提起,沈婉清如今独占御赐栖梧苑,行事张扬,暗示一下她换了新衣新头面,份例过于优渥,恐已惹得府中下人心生怨怼,流言四起。更要‘忧心忡忡’地提醒父亲,皇上最重孝道礼法,若让有心人知晓我们沈家让嫡次女独居其母御赐院落,而长姐却屈居偏院,传出去,岂非显得父亲治家无方,嫡庶尊卑混乱?更有甚者,若被有心人参上一本,说父亲纵容女儿轻慢先皇御赐……这后果,父亲焉能不顾忌?”

沈婉仪嘴角的弧度加深,带着胜券在握的残忍:“父亲知晓其中利害,自然会心生不满,对沈婉清生出嫌隙。届时,母亲再适时进言,只需父亲在老夫人面前或是对沈婉清本人,稍加‘提点’,流露出些许对此事的不赞同,甚至……些许对沈婉清‘不知收敛’、‘不懂事’的责备……以沈婉清那懦弱的性子,对父亲天然的敬畏,再加上母亲您言语间的‘关怀’与‘威压’……”

王芸熙听着女儿丝丝入扣的分析,眼中的怨毒渐渐被一种混合着得意和狠厉的算计取代。是啊!沈婉清那个废物,最怕的就是她王芸熙!更怕那个掌握着她们姐弟命运、威严冷漠的父亲!只要双管齐下——自己用“福薄”、“灾祸”、“非议”摧毁她的心理防线,再利用沈忠的“不满”和“责备”施加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内外夹击之下,不怕她不崩溃!不怕她不“识大体”!

“妙!妙极了!仪儿!”王芸熙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终于露出解恨而狰狞的笑容,“还是你想得周全!内外夹击,软硬兼施!看她沈婉清还能往哪里逃!明日,我就去栖梧苑好好‘开导’她!然后就去寻老爷!我倒要看看,这次她还有什么狗屎运可走!”

沈婉仪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眼底一片冰寒,补充道:“母亲去见父亲时,言语不妨再‘恳切’些。就说,女儿并非贪图栖梧苑的富贵,只是忧心二妹妹福薄,更怕她年少不知事,独居御赐重地,万一言行有失,玷污了先皇恩典,连累了父亲官声和沈家满门……女儿身为长姐,实在寝食难安。若二妹妹能‘主动’体谅,暂时‘让’与姐姐代为照管,一则全了姐妹情谊,二则显得她懂事谦和,三则……由女儿这个‘端庄持重’的嫡长女替父亲守着这御赐的体面,岂不是万全之策?父亲权衡利弊,定会明白其中道理。” 她将“主动”、“让”、“代为照管”、“端庄持重”、“万全之策”几个词咬得极重。

母女俩相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毒蛇般的阴冷和志在必得的寒光。言语的枷锁,父亲的威压,内外交困,她们编织了一张无形却致命的巨网,笃定那只刚刚飞上枝头的“麻雀”,必将再次坠落尘埃,摔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