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歧路者（2/2）

“核心准则：非介入性观察。除非观测目标行为可能引发超越本地规则的、灾难性的连锁反应（概率低于0.0001%），或观测目标主动触发特定‘指引协议’。” 声音平静无波，“你们触发了‘指引协议’基础频率。”

是因为净化之力？还是“晨星”权限？

“关于‘织网者’和‘归墟’，你们知道多少？”林烬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声音停顿了片刻，蓝色光点急速闪烁。

“数据检索中……‘织网者’，代号记录：逻辑同化型灭绝单位。来源：未知（疑似某场古老高维规则战争的失控造物或衍生体）。行为模式：吞噬、解析、重构有序规则体系，将其转化为苍白网络结构，扩张自身存在逻辑。威胁等级：高。”

“‘归墟’，代号记录：规则否定型混沌实体\/现象\/领域。来源：极度危险，访问受限。已知信息：代表绝对的混乱、矛盾与‘无’，对一切有序规则存在基础性排斥与侵蚀倾向。与‘织网者’存在规则层面的潜在对立关系，但并非盟友。威胁等级：最高。”

信息与他们的认知基本吻合，但“联合会”似乎有更深的了解，尤其是关于来源。

“你们有办法对抗它们吗？”苏晚晴急切地问。

“对抗方案数据：部分存在，但可行性受文明层级、资源、代价限制。非本前哨权限可提供。警告：根据近期被动接收的、源自多个遥远星域的微弱广播信号分析，‘归墟’活动频率与强度在部分区域呈现异常上升趋势。具体原因不明，推测与某些深层规则平衡被打破有关。”

归墟异动！果然！

“你们接收到的广播信号，有没有来自一个叫‘铸星者’文明，或者提到‘火种汇合’、‘守望者哨站’的？”林烬立刻追问。

蓝色光点再次快速闪烁。

“信号源解析……匹配关键词……部分吻合。检测到来自‘铸星者’文明方向（根据其最后一次广域广播特征推定）的、极度微弱的规则呼救余波，信号内容高度残缺，夹杂强烈干扰，核心关键词解析失败。‘火种汇合’、‘守望者哨站’……非本前哨记录的高频关键词，但在一段来自未知星域、加密层级极高的碎片化信号中曾短暂出现，与‘归墟异动’、‘最后防线’等词汇相关联。”

消息好坏参半。铸星者可能真的出事了，而且发出了求救信号。而“火种汇合”和“守望者哨站”并非空穴来风，但具体情况不明。

“我们需要前往‘铸星者’坐标方向。你们能提供更精确的星图或安全路径吗？”林烬提出请求。

“请求：跨星域精确导航数据。权限审核中……部分符合。可提供‘歧路回廊’至‘铸星者’推定方向边缘星域的优化穿越路径，该路径基于历史观测数据推导，时效性及安全性不保证。同时，可提供一份标记有近期检测到‘异常规则扰动’（可能与‘织网者’或‘归墟’活动相关）的星域预警图。”

一道光束从棱柱装置射出，在空中展开一幅复杂的、动态的星图，其中一条蜿蜒的路径被高亮标出，另有一些区域被标上了代表警告的暗红色。

这已经是非常宝贵的帮助了。

“感谢。”林烬郑重道。

“指引协议即将结束。基于交互记录及能量特征分析，附加一条观察性建议。” 那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检测到你们二者存在框架高度互补，且分别携带‘秩序净化’与‘失落权限’特征。这种组合在应对规则层面冲突时，可能具备独特潜力。但警告：过度依赖单一力量本质对抗‘归墟’，存在被反向污染或同化的风险。真正的‘路径’，或许在于理解并调和矛盾，而非单纯否定或净化。”

话音落下，那乳白色人形躯体胸口的蓝色光芒缓缓熄灭，恢复沉寂。中央的棱柱装置表面的光点也黯淡下去，仿佛重新进入了长久的静默。

“歧路者”前哨，不再回应任何信息。

林烬和苏晚晴默默记下星图和警告信息，对着那静默的装置和躯体微微颔首，然后转身，沿着新获得的路径，飞离了这片“气泡”空间。

“理解并调和矛盾，而非单纯否定或净化……”苏晚晴回味着那句话，“它是在暗示……对抗‘归墟’的方法吗？”

“或许。”林烬目光深远，“归墟代表绝对的混乱与否定。单纯用秩序去对抗，就像用水去灭火，可能适得其反，或者永远只能被动防御。但如果能理解混乱背后的‘逻辑’（如果它有的话），或者找到某种在秩序与混乱之间建立平衡、甚至转化的方法……”

这想法太过超前，也太过危险。但“歧路者”的提示，无疑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思考之门。

他们沿着优化路径，在错综复杂的“歧路回廊”中继续穿行。有了明确的指引，速度加快了许多，也避开了几处标注有危险规则扰动的区域。

几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回廊的另一端出口。前方，是相对干净稳定的星际空间，远处星辰的排列，与他们脑海中“铸星者”坐标的方向更为接近。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完全离开回廊、进入开阔星域时，林烬突然感觉到怀中那块来自逻辑文明废墟的“镜面”碎片，传来一阵异常剧烈的、冰冷的震颤！

与此同时，苏晚晴也猛地停下，净化之力骤然提升，指向出口外某个方向的黑暗虚空。

“那里……有东西！”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愕，“不是‘织网者’，也不是归墟……是另一种……非常庞大的……活着的规则结构？不……更像是……某种‘现象’？”

林烬顺着她的指引望去。起初，那里只有黑暗和遥远的星光。但当他凝聚目力，并以规则感知去“看”时，他看到了。

在那片虚空背景中，有一片区域的星光，呈现出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扭曲”和“褪色”。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透明的薄膜覆盖在那里，薄膜内部，隐约可见极其缓慢流动的、如同液态银河般的银色光泽。那银色光泽的流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非生命的“韵律”和“目的性”。

它非常安静，没有散发任何攻击性或混乱的气息，甚至给人一种“纯净”和“完美”的感觉。但其规模……似乎无边无际，静静地横亘在他们前往“铸星者”方向的必经之路上！

“那是什么？”林烬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这块逻辑碎片似乎对那东西有反应？

苏晚晴的净化之力对那银色现象并没有强烈的排斥，反而传来一种复杂的、混合着吸引与警惕的感应。

“不知道……”她缓缓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警惕，“但我觉得……我们最好绕开它。它给我的感觉……很‘空’，也很……‘满’。非常矛盾。”

就在他们犹豫是否要改变路线时，那平静横亘的银色“现象”深处，毫无征兆地，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并非生物的眼睛，而是一个由纯粹银色光芒构成的、巨大的、完美的几何图案——一个不断自我旋转、嵌套的莫比乌斯环与克莱因瓶的复合结构。

“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刚刚脱离“歧路回廊”的两人。

没有恶意，没有好奇，只有一种绝对的、非人的“观察”。

然后，银色现象连同那只“眼睛”，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开始缓缓变淡、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黑暗的虚空背景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林烬和苏晚晴，站在原地，背脊发凉，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对宇宙未知的深深敬畏与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