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伤寒论的德文译本(1/2)

柏林大学图书馆的东方文献室内,秋雨轻轻敲打着彩绘玻璃窗。林怀仁与一位年轻德国女子相对而坐,桌上摊开着《伤寒论》的中文原本和数本厚重的德文字典。索菲·魏玛,一位曾在青岛生活过的汉学家之女,如今是柏林大学东方语言学系最年轻的女博士。

“林医生,我们该如何翻译‘伤寒’这个概念?”索菲眉头微蹙,“直译成‘伤于寒冷’显然无法传达其医学含义。”

林怀仁凝视着古籍上的汉字,思绪仿佛回到了江南诊所里那些发热恶寒的病人。“‘伤寒’并非单指感受寒邪,而是外感热病的总称。它描述了一类以发热为主症,循特定规律传变的疾病。”

索菲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那么,也许我们应该创造一个新的复合词——fieberkrankheiten mit spezifischem veuf(具有特定病程的热病)?”

“这个译法虽准确,却失去了原文的简洁。”林怀仁轻叹,“中医概念的翻译,如同试图用绳索捆绑流水——越是用力,失去的越多。”

这样的困境在接下来的翻译工作中层出不穷。

“‘六经辨证’——”索菲读着另一个核心概念,“是指六种经络的诊断吗?”

“不完全是。”林怀仁耐心解释,“‘六经’在这里是六个疾病传变阶段的象征,描述病邪由表入里、由轻转重的过程。它是动态的病理模型,而非静态的解剖结构。”

索菲若有所悟:“那么,它更像是疾病发展的六个阶段或六种状态?”

“正是!”林怀仁欣慰地点头,“也许可以译为sechs stadien-syndrom(六阶段证候)。”

最困难的莫过于“阴阳”这样的基础概念。当索菲建议直接用yin和yang音译时,林怀仁陷入沉思。

“音译固然简单,但对德国读者而言,这些音节毫无意义。”他走到窗前,望着雨中朦胧的城市,“我们需要找到既能传达其哲学内涵,又符合医学语境的译法。”

这时,科赫教授恰好前来探望他们的工作进度。听完他们的困境,这位科学巨匠出人意料地提供了帮助:

“在物理学中,我们有作用与反作用;在生物学中,有兴奋与抑制。也许‘阴阳’可以理解为维持生命活动的两种基本力量——就像呼吸的吸气与呼气,心脏的收缩与舒张。”

这个比喻让索菲灵感迸发:“那么,在医学语境下,是否可以译为die beiden grundlegenden kr?fte des organismus(机体的两种基本力量)?”

林怀仁沉思良久:“或许可以更进一步,强调其动态平衡的特性——das dynamische gleichgewicht der lebenskr?fte(生命力量的动态平衡)。”

翻译工作就这样在反复推敲中缓慢推进。每一个术语都需要在准确性和可理解性之间寻找平衡,每一个概念都需要在保持原意和适应德语语境之间做出妥协。

某日,当他们翻译到“桂枝汤”的方剂时,遇到了新的挑战。

“德国读者很难理解为什么用桂枝枝皮来治疗感冒。”索菲苦恼地说。

林怀仁微微一笑,讲述了一个故事:“在我学医时,老师曾带我们观察过桂树。它四季常青,即使在寒冬也不凋零,说明它体内蕴藏着充沛的阳气。桂枝生长在树干顶端,最能吸收太阳的能量,所以能够温通经脉,驱散寒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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