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皇储的痘疹(1/2)
深冬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储秀宫东暖阁内,三岁的溥仪躺在龙纹锦被里,小脸烧得通红,细嫩的皮肤上已经开始显现玫瑰色的斑疹。慈禧太后坐在床榻边,苍老的手指轻抚过孩童滚烫的额头,眼中是少有的惊慌。
“究竟是何症候?”太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跪在地上的太医战战兢兢地回禀:“老佛爷,看这发热、斑疹之象,极似...极似天花。”
满殿寂静,唯有炭盆中迸出的火星噼啪作响。天花的阴影如同无形的鬼魅,瞬间笼罩了整个宫室——这位刚刚被立为皇储的幼童,竟染上了这十不存一的恶疾。
“传林怀仁。”慈禧的声音斩钉截铁,“还有那个德国医生穆勒,一并传来!”
林怀仁接到急召时,正在研究会与沈墨轩讨论人痘接种的改良方案。听闻溥仪出天花,他立即命沈墨轩取来《博济医典》中关于痘疹的章节,又带上近日研究人痘的心得笔记,匆匆入宫。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如铁。穆勒医生已经先到,正在为溥仪检查。
“确实是天花,”穆勒面色严峻,“而且病情发展很快。现在最重要的是降温、防止继发感染,另外要保证营养和水分。”
慈禧看向林怀仁:“你怎么说?”
林怀仁仔细诊视溥仪的脉象和疹形,沉吟道:“回太后,皇储此症,乃温毒袭表,邪正交争。疹色红活,根脚分明,尚属顺证。但皇储年幼体弱,恐正不胜邪。”
“那你待如何?”慈禧追问。
“老臣以为,当以中医托毒外出为主,西医支持疗法为辅。”林怀仁从容应答,“温毒之邪,犹如寇入家门,若闭门逐寇,反生他变。当开其门户,助正气驱邪外出。”
穆勒连连摇头:“不行!天花的传染性极强,必须严格隔离,怎么还能‘托毒外出’?”
林怀仁不慌不忙,取出一卷图纸:“医生请看,这是先师祖在波斯所见的人痘接种之法。波斯医师取天花患者痘痂,经特殊处理后接种于健康者鼻内,可使其发轻症而获终身免疫。”
穆勒惊讶地查看图纸:“这...这简直是冒险!”
“确是冒险,但经过改良,可化险为夷。”林怀仁又取出一本笔记,“老臣近年研究此法,发现若取痘痂研磨后,以特定药液稀释,再择时接种,可大大减轻病情。”
慈禧听着两人的争论,目光在病榻上的溥仪和两位医者之间游移。最终,她缓缓开口:“既然各有所长,那就各展其能。林怀仁主治,穆勒辅助。若是治好了,重重有赏;若是治不好...”
她没有说完,但殿内每个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威胁。
治疗立即开始。林怀仁以升麻葛根汤为主方,酌加金银花、连翘等清热解毒之品,旨在“透疹解表”。同时,他大胆采用改良后的人痘法——取轻症患者的痘浆,经草药浸泡减毒后,以银针在溥仪臂上划痕接种。
穆勒则严格执行消毒隔离,用酒精为溥仪擦身降温,调配营养液维持体力。他还命人在殿内悬挂浸过消毒药水的布幔,防止病毒扩散。
治疗第三日,溥仪的热度不降反升,疹点转为脓疱,病情看似加重。穆勒焦急地找到林怀仁:“林先生,病情在恶化,我们必须改用更强力的方法!”
林怀仁却从容不迫:“此乃‘透疹’之象,正是佳兆。温毒外发,故见热势增高;毒化为脓,正是正气驱邪之征。”
他取来《博济医典》,指给穆勒看其中一页:“先师祖在此记载,波斯医师谓天花‘有三关:发热关、出疹关、收靥关’。今皇储正处在出疹转脓的关键时刻,若此时用寒凉强行退热,犹如闭门留寇,反致邪毒内陷。”
穆勒将信将疑,但还是同意再观察一日。
当夜,林怀仁彻夜未眠,守在溥仪榻前。他根据病情变化,随时调整方药:热盛时稍加石膏,气虚时添入太子参。沈墨轩则奉命在研究会随时待命,准备所需药材。
第四日黎明,转机终于出现。溥仪的热度开始下降,脓疱顶部出现凹陷,渐渐结痂。穆勒检查后惊叹:“不可思议!病情真的开始好转了。”
更令人惊喜的是,经过人痘接种,溥仪的天花症状相对较轻,恢复也比预期快得多。
慈禧得知消息,亲至病榻前探望。见溥仪已能进粥,她难得地露出笑容:“林怀仁,你这次又立了大功。”
半月后,溥仪痊愈,只在脸上留下几颗浅浅的麻点。为庆祝皇储康复,宫中特设盛宴。宴席上,慈禧特赐林怀仁和穆勒各人白银千两,锦缎百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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