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抉择与牺牲（上）（1/2）

培养舱内，“总厨”的崩溃还在继续。

他抱着头颅，身体在营养液中不受控制地抽搐、撞击着透明的舱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那数据流的瞳孔已经完全涣散，只剩下疯狂闪烁的乱码。机械与血肉结合的部位，能量导管因为过载而“噼啪”炸裂，细小的电火花和淡蓝色的营养液混合在一起，发出焦糊的怪味。

“错误……全盘错误……逻辑基础崩塌……自我认知模块受损……”

“情感数据包反噬……无法解析……无法剥离……痛苦系数超标……”

“为什么……会痛……这不符合……效率原则……”

他断断续续地嘶吼着，声音在电子音和一种扭曲的人声之间切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自我怀疑。那个将情感视为“病毒”、将绝对理性奉为圭臬的冰冷存在，此刻正被他自己亲手剥离、又因小骨而重新灌入的“病毒”反噬，品尝着名为“人性”的、无比复杂的痛苦。

铁拳看着舱内那堪称凄惨的景象，之前满腔的怒火不知不觉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挠了挠头，瓮声瓮气道：“这……这算赢了？老子怎么觉得有点不得劲？像欺负傻子似的。”

扳手则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枚剧烈闪烁、颜色变幻不定的生物机械核心，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科研人员特有的光芒：“他的核心……正在极不稳定状态！内部被封存的自身情感数据与外界涌入的情感洪流产生剧烈冲突！能量读数疯狂波动，这样下去……”

“会爆炸。”莉亚冷静地接话，她的机械义眼给出了更精确的预估，“而且爆炸当量……足以将整个‘世界之脐’，连同上方至少五分之一的尖塔废墟，彻底从地图上抹去。我们，还有外面的明线部队，无一幸免。”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刚刚赢得理念之战的喜悦瞬间被这迫在眉睫的物理危机冲得无影无踪。

“他娘的！这疯子临死还要拉垫背的？！”铁拳急了，“能不能现在就把那破核心掏出来砸了？”

“不行！”扳手和莉亚异口同声。

扳手快速解释道：“那核心与他、与整个‘世界之脐’的能量系统深度绑定，是维持‘世界之脐’当前稳定（虽然是被小骨调和后的稳定）的关键枢纽之一。强行破坏，可能导致能量回路彻底崩溃，引发更提前、更剧烈的爆炸！”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看着它炸？”铁拳瞪眼。

莉亚看向小骨，语气带着一丝期待：“小骨，你的‘调和’能力，能不能……稳住那个核心？”

小骨一直静静地观察着“总厨”和那枚核心。听到莉亚的问话，他眼窝中的灵魂之火微微摇曳。

【目标：高活性、高冲突性、濒临自毁的‘混乱能量聚合体（带机械杂质）’。】

【系统分析：直接外部‘调味’干涉，成功率低于10%。冲突能量已深入核心逻辑回路，需从内部进行‘重塑’。】

【方案：需要一具备足够兼容性与引导性的‘意识载体’，深入核心，在崩溃的数据流中，重新建立稳定的‘情感算法’基础。】

“意识载体？深入核心？”扳手脸色一变，“意思是……需要有人进去？进到那个快要爆炸的玩意儿里面去？这……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我去！”铁拳想都没想就上前一步，“老子皮糙肉厚！不就是个会炸的球吗？看老子进去把它捶服帖！”

“不行！”这次是小骨的意念阻止了他，【你的意识过于单一（愤怒主导），缺乏兼容性。进入混乱数据流，会被瞬间同化或引发更剧烈的冲突。】

扳手苦笑：“我的意识偏向绝对理性侧，现在进去恐怕会火上浇油。”

莉亚也摇头：“我的意识与机械义体结合紧密，可能被核心的机械部分错误识别并攻击。”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后方倚着门框、脸色依旧惨白但眼神已经清明了些的陈墨。

陈墨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身体微微一颤。他看着培养舱中那个曾经被他视为导师、真理化身，如今却在痛苦中崩溃的“总厨”，看着那枚汇集了无数悲剧与偏执、如今即将毁灭一切的核心……

他知道小骨的意思。

他是“心魇”项目的初创者之一，他理解那些情感数据的编码方式。

他曾是“总厨”最信任的助手，他熟悉核心的部分逻辑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