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丝、马步与“稀薄如屁”的灵气（2/2）
渐渐地，他（她）的身体似乎不再那么僵硬了。虽然姿势依旧称不上标准，甚至有点歪斜，但那份刻意为之的紧绷感消失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虽然离深长细匀还有距离，但至少不再像拉风箱了。苏清璇的身体素质确实极佳，核心力量远超常人，即使姿势不完美，也能勉强维持住平衡。
杨大发的意念完全沉浸在这种久违的、引导气息的感觉中。一种微弱的、如同烛火般摇曳的暖意，似乎真的在脐下三寸处悄然滋生。很微弱，很缥缈，仿佛随时会被风吹灭，但这感觉……没错！就是气感！是《混元一气功》入门的关键！
他心中狂喜！三年了！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虽然是在一个女人的身体里！
然而，这份狂喜仅仅维持了片刻，就被一种巨大的失落和烦躁所取代！
因为他发现，除了丹田那一点点微弱得可怜的暖意，身体的其他地方，尤其是四肢百骸、经脉窍穴，感觉……空空如也！
武道世界修炼《混元一气功》，第一步站桩引气，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气”——那种精纯的、活泼的、带着勃勃生机的能量。它们会如同涓涓细流，随着呼吸吐纳，顺着毛孔窍穴，被缓缓引入体内，汇入丹田，成为点燃“混元一气”的薪柴。
可是现在呢？
杨大发努力地放开感知，调动灵魂深处对灵气最敏锐的触觉。他“看”到的（或者说感应到的），是一片……浑浊！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驳杂的“气”：
钢铁森林散发的冰冷金属气息。
无数电子设备散发出的微弱却无处不在的电磁波动。
汽车尾气残留的、带着焦糊和硫磺味的污浊。
各种人造香水、清洁剂混合的、刺鼻的化学气息。
还有……无数人生活产生的、驳杂混乱的生命气息（或者说浊气）……
这些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浓稠、污浊、惰性十足的“雾霾”！它们弥漫在空气里，堵塞着毛孔窍穴，沉重得让人窒息。杨大发拼命地想要从中捕捉、分离出那精纯活泼的天地灵气，却如同在泥沼中淘金，在浓烟中寻找火星，艰难无比！
偶尔，似乎有那么一丝丝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清凉或温润气息闪过，还没等杨大发用意念捕捉引导，就被周围更庞大、更浑浊的气息瞬间吞噬、同化了！
“他妈的！这……这是什么鬼地方？！”杨大发忍不住用意念破口大骂，差点从桩功状态中脱离出来，“灵气呢？！老子的灵气呢？！这稀薄得……稀薄得连个屁都不如！放个屁还有点味道呢！这玩意儿……这玩意儿简直就是……就是……稀薄如屁！不！比屁还稀薄！屁还有点热乎劲呢！这玩意儿就是凉的！死的！”
他简直要抓狂了！丹田好不容易生起的那点微弱暖意，就像无根之火，没有后续的灵气补充，眼看就要熄灭！
“稀薄如屁？”意识空间里，苏清璇虽然不懂“灵气”具体指什么，但杨大发那抓狂的语气和粗俗的比喻让她瞬间理解了其困境。她非但没有同情，反而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嗤笑：“呵！原来所谓的武林盟主，所谓的绝世神功，到了我们这‘稀薄如屁’的世界，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真是……可悲又可笑！”
“你懂个屁！”杨大发怒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灵气，再牛逼的功法也白搭！这贼老天！把老子扔过来也就罢了，连口‘饭’都不给吃！存心要饿死老子！”
“那正好。”苏清璇的意念带着一丝恶意的轻松，“练不了就别练了。省得你穿着我的真丝睡衣在这里抽风丢人。赶紧滚回意识深处去睡觉！”
“放屁！老子偏要练！”杨大发的倔脾气上来了，“天无绝人之路！没有灵气？老子就吸这‘屁’！吸这‘雾霾’！吸这‘浊气’！老子就不信，《混元一气功》这么牛逼的功法，还炼化不了这点破玩意儿！”
他发了狠，不再执着于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精纯灵气”，而是如同一个饿极了的乞丐，开始尝试引导、吸纳周围空气中那些驳杂浑浊的能量！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危险且痛苦的尝试！
武道世界的常识告诉他，强行吸纳未经炼化的驳杂浊气入体，轻则经脉受损，气血逆行，重则走火入魔，修为尽废！但杨大发此刻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对力量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仗着自己灵魂强大（毕竟是武林盟主的神魂），以及苏清璇这具身体底子确实远超常人，决定铤而走险！
他再次调整呼吸，意念变得更加霸道和贪婪！不再小心翼翼地过滤和甄别，而是如同长鲸吸水般，强行将周围那浓稠浑浊的“气”，通过口鼻呼吸和全身张开的毛孔，疯狂地往体内拉扯！
“呃啊——！”
几乎在浊气入体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便席卷了全身！
那感觉，就像是将冰冷的铁砂、滚烫的煤渣、腐蚀的酸液混合在一起，强行灌入了脆弱的经脉之中！经脉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穿刺，被粗糙的砂纸摩擦！丹田处那点微弱的暖意瞬间被冰冷的浊气压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带着污秽感的阴寒！
苏清璇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后背渗出，瞬间浸透了那件昂贵的真丝睡裙！剧烈的疼痛让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蜷缩起来。
“停下！杨大发！你疯了？！”苏清璇在意识深处惊恐地尖叫。她虽然不懂修炼，但身体传来的剧痛和濒临崩溃的信号是真实的！“我的身体！快停下！你会毁了它的！”
“闭嘴！老子……撑得住！”杨大发的意念也在颤抖，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他咬着牙（意念上的）坚持着，疯狂地运转着《混元一气功》的心法，试图炼化这些狂暴的入侵者。
《混元一气功》不愧是武道世界的顶级功法，其炼化包容的特性此刻展现出了强大的韧性。丹田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磨盘，艰难地消磨、碾碎着那些狂暴的浊气。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带着驳杂属性的“能量”被强行提炼出来，汇入丹田。但这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十份浊气，能炼化出一份有用的能量就不错了！而且这份能量也远不如精纯灵气那般温顺滋养，反而带着一种燥热和沉重感。
更要命的是，炼化过程中产生的“残渣”——那些无法被利用的、充满负面属性的杂质，如同污浊的淤泥，开始沉积在经脉之中，带来持续的刺痛、滞涩和阴冷感！
杨大发感觉自己像是在沼泽里跋涉，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意念的运转，都变得无比沉重和痛苦。苏清璇的身体承受能力也接近极限，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皮肤下的血管隐隐发青。
“不行……这样下去……真的会出事……”杨大发的意念终于出现了一丝动摇。他意识到，强行吸纳浊气，无异于饮鸩止渴！就算他的灵魂能撑住，苏清璇这具未经淬炼的身体也绝对承受不了！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强行中止这危险的尝试时，意识深处，苏清璇那冰冷刻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洞察本质的冷静：
“蠢货！你在干什么？自杀吗？你吸入的这些东西，成分复杂得堪比化学废料！里面有pm2.5悬浮颗粒、氮氧化物、硫化物、挥发性有机物、重金属离子……还有各种低频电磁辐射！这些东西直接吸入肺里都是致癌的！你还想引导它们进血管、进丹田？你是不是嫌命长？还想拉着我的身体陪葬？！”
虽然苏清璇用的是现代科学术语，但杨大发瞬间就理解了其核心意思——这些东西，是剧毒！是身体无法承受的剧毒！
“那……那怎么办？”杨大发第一次在修炼问题上，带着一丝茫然和求助的意味问苏清璇。剧痛和挫败感让他暂时放下了骄傲。
“怎么办？当然是停止这种愚蠢的自杀行为！”苏清璇的意念斩钉截铁，“能量获取的方式有很多种！食物！阳光！甚至……电能！虽然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灵气’具体是什么能量形式，但肯定不是这种混合了无数有害物质的‘城市废气’！你需要的是更纯净、更可控、更……温和的能量源！”
“温和的能量源？”杨大发一愣。食物？他尝试过，普通食物蕴含的能量太微弱，转化效率太低。阳光？似乎有点用，但杯水车薪。电能？想到那晚被电得跳霹雳舞的经历，他就心有余悸。
“或者……更直接一点？”苏清璇的意念忽然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源自顶级商业精英的洞察力，“你刚才说‘引天地之灵’。‘天地’……除了空气，还有什么？大地呢？你脚踩的是什么？”
脚踩大地？！
杨大发如同醍醐灌顶！对啊！混元一气，天地未分！他刚才只执着于“天气”（空气灵气），却忽略了“地气”（大地能量）！在武道世界，大地同样蕴含着磅礴厚重的能量，虽然不如天气灵气活泼，却更加精纯和稳定！尤其是一些名山大川、地脉汇聚之处！
他立刻尝试改变方式。意念不再贪婪地向上、向四周捕捉浑浊的空气，而是缓缓下沉！沉向脚底！沉向那踏踏实实踩在冰凉地板上的双足！
“意守涌泉，扎根大地，引地脉之气，厚德载物……”一段几乎被遗忘的、关于引动地气的辅助心法浮上心头。
他努力收敛心神，不再强行吸纳，而是将意念如同根系般，透过苏清璇的足底涌泉穴，缓缓向下延伸，尝试去接触、去沟通脚下这片坚实的大地。
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冰冷光滑的黑檀木地板之下，是坚固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再往下，是深厚的大地。一股厚重、沉稳、带着亘古苍凉气息的微弱能量，被他的意念所触动！
虽然这能量极其微弱，如同沉睡的巨兽呼出的鼻息，而且似乎被城市厚重的建筑和污浊的地下水严重阻隔、污染了，远不如武道世界那些洞天福地的地脉精纯磅礴，但……它存在！而且，它足够“干净”！没有空气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有害物质！
更重要的是，这股地气虽然微弱，但性质极其沉稳厚重，与《混元一气功》包容、滋养的特性隐隐相合！
杨大发心中狂喜，如同在沙漠中发现了绿洲！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一丝丝微弱却精纯的大地气息，顺着足底的涌泉穴，缓缓上行。这股气息极其沉重，运行速度很慢，如同粘稠的岩浆，但它所过之处，刚才因强行吸纳浊气而刺痛、淤塞的经脉，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清凉的抚慰！沉积的杂质似乎也被这厚重沉稳的力量微微撼动、压制！
虽然效率依旧很低，引动的地气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对修为的增长更是杯水车薪，但这无疑指明了一条可行的道路！一条在这个“灵气稀薄如屁”的世界里，艰难求存、重拾力量的荆棘之路！
他贪婪地汲取着这微弱的地气，用意念引导其汇入丹田。丹田处那点几乎熄灭的暖意，如同得到了甘霖的滋润，虽然增长缓慢，却变得稳定而坚韧起来。同时，身体因为引动地气，不自觉地调整了姿势。双脚如同生根般稳稳地扎在地板上，膝盖的弯曲变得自然流畅，塌腰、含胸、拔背……原本歪歪扭扭的混元桩，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模有样了！
虽然依旧穿着那件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真丝睡裙，虽然姿势还远达不到他当年的标准，但那份“形散神不散”的韵味，那份与大地隐隐相连的沉稳感，已经初步显现。
意识空间里，苏清璇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那股撕裂般的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深沉的平静和微微的暖意（源自丹田和足底）。她看着“自己”那变得沉稳协调、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奇异力量的站姿，第一次没有再发出刻薄的嘲讽。她沉默着，冰冷的意念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杨大发沉浸在引导地气的专注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甚至暂时忘记了意识深处那个聒噪的“房东”。他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着心法，如同一个虔诚的矿工，在贫瘠的矿脉中，艰难地挖掘着那微乎其微的宝藏。
窗外的天色，悄然泛起了鱼肚白。
第一缕晨曦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温柔地洒在客厅里，笼罩在那个穿着皱巴巴真丝睡裙、却站得如同古老雕像般的身影上。
杨大发缓缓地、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微弱的满足感，收回了意念，结束了这漫长而艰难的第一次修炼。
他低头看着苏清璇这双白皙的赤足，感受着脚心残留的、与大地相连的微弱暖意，又抬头望向窗外逐渐明亮起来的、却依旧被浑浊空气笼罩的城市，意念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慨：
“贼老天……这‘屁’一样的世界……老子……总算找到点门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