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三个名字的重量(1/2)

癸七头盔侧面的指示灯从闪烁的琥珀色骤然切换回冰冷的、稳定的蓝光,如同休眠的机器被重新唤醒。他僵立的身形微微一动,那顶深蓝色的制服帽檐缓缓抬起,阴影下的再次锁定了维修通道入口处那片幽深的黑暗——阿檐刚刚消失的地方。空气中那道由秩序之刃划开的焦糊裂痕,正发出细微的、如同冰块碎裂般的声响,缓缓弥合。系统重启完成,逻辑悖论似乎被暂时搁置,优先任务重新聚焦于变量收容。

就在他即将迈出脚步,以更精确的方式追踪并执行未完成的净化程序时,一个身影,从那个黑暗的洞口,缓缓地、几乎是蹒跚地,重新退了出来。

是阿檐。

他没有继续向下逃,而是选择转身,面对这个他根本无法抗衡的星界执法者。他的脸色在车间残余的、从高处气窗透进来的惨淡天光下,显得更加苍白,湿透的头发紧贴额角,工装上沾满了油污和铁锈。但奇怪的是,他之前眼中那种几乎要溢出的恐惧和绝望,此刻却沉淀了下去,变成了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疲惫和某种奇异平静的东西。仿佛刚刚从翰渊阁传来的那声跨越空间的叹息,在他空荡的胸腔里填入了一些有分量的东西。

癸七的动作停了下来。系统迅速扫描着这个重新出现的。数据显示,目标的能量等级并未提升,威胁评估甚至因体力消耗而略有下降。但一种无法量化的异常参数出现在反馈中,类似于……背景噪音的细微改变。

阿檐抬起手,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只是用那带着陈年墨迹和糨糊硬茧的右手食指,轻轻点向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指向癸七。这个动作,依稀带着点之前那个蓝工装的影子,但更加笨拙,更加……人性化。

他开口了,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穿透了机器冷却的余嗡:

在你那本写满了规则和条文的册子里,阿檐说,目光平静地迎向那片帽檐下的阴影,他们或许只是几个需要被处理的错误代码,几段被污染的数据流。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又像是在从某个无形的源泉中汲取勇气。

第一个,他轻声说,同时右手食指和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指尖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暖意一闪而过,像捻起了一根无形的线头,叫小栓子。去年夏天,暴雨,他浑身湿透躲进书店屋檐下,怀里揣着没送完的《申报》,冷得牙齿打颤。我让他进屋,给了他半杯热茶。他临走前,从兜里掏出半块用油纸包着的、自己都舍不得吃的芝麻饼干,硬塞给我,说是谢礼。那饼干有点潮了,很甜。

随着小栓子这个名字被说出,阿檐指尖那微光似乎凝实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空气中仿佛掠过一丝雨水的清新和劣质芝麻糖的甜腻气味。

癸七手腕上的仪器屏幕,数据平稳,没有任何波动。一个报童的感恩,无法被纳入威胁评估体系。

第二个,阿檐继续道,指尖再次摩挲,另一丝微光泛起,带着陈旧纸张和皮革胶水的味道,是西街糊纸盒的老刘头。我有一本讲河道疏浚的古书,书脊烂了,是他用鱼鳔胶一点点帮我粘好的。他眼神不好,戴着老花镜,在昏黄的灯泡下一坐就是半宿,嘴里总是哼着不成调的梆子戏。他不要钱,只要了我店里裁下来的废纸边,说拿回去给他孙子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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