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失控涟漪(1/2)

意识像一块被撕碎的破布,在黑暗的潮水中沉浮。阿檐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个由无数破碎画面和喧嚣噪音组成的漩涡。油腻的酱鸭翅膀拍打着他的脸,机器的轰鸣声变成了尖锐的嘲笑,孩子的哭声与车间喇叭的口号声混杂在一起,震得他耳膜生疼。他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昏迷,只觉得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头颅和胸腔上,要将他碾成粉末。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冰冷的触感将他从混沌中勉强拽出一点。是脸颊贴着的地面。粗糙的砂砾硌着他的皮肤,带着夜露的湿气。他费力地睁开一条眼缝,视线模糊,只能看到近处几块模糊的砖石轮廓和远处路灯投下的、摇曳的光晕。鼻腔里充斥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一丝咸涩——是血,从他鼻子里流出来的,已经半干,在嘴唇上方结了一层薄痂。

他试图动一下手指,一阵剧烈的、仿佛被无数细针同时刺穿的灼痛感从指尖传来,让他倒抽一口冷气。那感觉,就像刚刚徒手抓过一把烧红的炭块,每一寸皮肤都残留着被强行灌注的、杂乱情感的滚烫余烬。他勉强抬起手,看到自己的指尖微微颤抖,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高烧。

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异样。工厂下工的喧嚣早已散去,夜晚的街道本该归于沉寂,但此刻,却有一种微妙的、不和谐的“涟漪”在空气中扩散。这不是声音,也不是气味,而是他残存的织网者本能所捕捉到的一种……命运的微小褶皱。

就在不远处,街角那个通宵营业的、用绿色塑料布搭起来的小面摊旁,传来一阵突兀的争吵声。

“妈的!老子今天手气就是好!连胡三把!你输不起是不是?”一个粗哑的嗓音吼道,带着几分酒意和莫名的亢奋。

“放屁!你肯定出老千了!平时输得裤衩都不剩,今天邪了门了!”另一个声音不甘示弱地回骂。

是几个刚下夜班的工人,没有直接回家,却不知为何聚在面摊旁赌起了牌九。这本不稀奇,但阿檐“感觉”到,那股促使他们今晚格外冲动、并且意外获得小小“横财”的推动力,并非源于他们自身强烈的赌性,而更像是一股外来的、混乱的能量波纹,恰好扫过了他们,放大了他们心中某个微不足道的念头。这能量的源头……正是他自己刚才失控的情感洪流泄出的一丝余波。

更远处,工厂方向隐约传来一阵短暂的、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接着是某种机器停转的沉闷呜咽,以及工头气急败坏的叫骂。似乎是一台织布机因为操作员瞬间的心神不宁(或许是想着面摊的赌局?)而发生了小小的故障。这种微不足道的生产事故,在此刻阿檐的感知中,却像平静水面上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的波纹异常清晰。

甚至,连趴在面摊附近垃圾桶旁的一条瘦骨嶙峋的流浪黄狗,也突然抬起头,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阴影狂吠起来,仿佛那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惊扰了它。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微小事件——突如其来的赌兴、偶然的操作失误、动物的异常躁动——像几颗被随意抛洒的石子,在命运平静的湖面上激起了一圈圈混乱的涟漪。这些涟漪本身力量微弱,很快就会消散,但它们扰动水面时产生的异常“波形”,对于某些拥有特殊感知能力的存在而言,却如同黑夜中突然亮起的、摇曳不定的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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