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夜巡煞(2/2)

赵铁头突然掀开我衣领,我倒抽凉气——锁骨上不知何时多了三个紫黑指印,像被冰坨子烙的。

今夜子时,无论听见啥动静,千万别出巡岗亭。他往我兜里塞了把香灰,要是...要是她叫你名字,含住这口香灰,能保魂魄不散。

入夜后,租界钟楼敲了十一下。我缩在岗亭里,枪上了膛,香灰在舌尖发苦。窗外起雾了,雾气里有声,像指甲刮门板。

刘...三...更...

声儿像从水底下冒出来的,岗亭玻璃上慢慢凝出水珠,汇成三道指痕。我咬紧牙关,香灰呛得眼泪直流。

三更啊...娘等你呢...

我浑身血液都冻住了——那声儿变成了我死去十年的老娘!门外一声,煤油灯地灭了。月光下,门缝里渗进一绺白发,接着是那只长黑指甲的手...

哗啦!我抄起枪打碎玻璃跳出去,却踩进滩冰水里。雾气散开,眼前竟是义庄院子!四周摆满棺材,正中那口黑漆棺材盖自己挪开,地掉在地上。

棺材里坐起来个人——穿着警服,满脸紫黑,脖子上三道勒痕。我看清那张脸,喉咙里响——那是我!尸体的手慢慢抬起,指向我身后...

脖后根凉气袭来,我转身正对上老太太咧到耳根的血嘴。她手里纸人地贴在我脸上,我闻见尸臭混着檀香味,耳边响起赵铁头的喊声:别让她写全名!

纸人裂开,我瞥见胸口刘三更三个血字正在成型。老太太的黑指甲戳向我眉心,突然的一声,远处传来更锣响。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老太太动作一顿,我趁机滚开,摸到截桃木棍狠抽过去。棍子穿过她身体打在棺材上,碎木渣飞溅。再抬头,义庄不见了,我趴在估衣街当间,巡更锣滚在污水沟里。

第二天,赵铁头在臭河沿捞起具浮尸——警服泡得发白,脸上三道爪痕,胸前别着刘三更的铜名牌。路过卖炸糕的王麻子说,昨儿半夜还见我巡街呢,就是走路脚不沾地...

如今老天津卫的夜巡路线多了条规矩:三更天后,听见有人叫名千万别回头。要是看见穿寿衣的老太太,赶紧含口香灰——保不齐你已经被勾了魂,自己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