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红煞(1/2)

——民国十二年·黔东南冥婚录

阿爹往我手腕上缠第三道红绳时,我闻到了血锈味。

张家是体面人家。他粗糙的拇指抹过绳结,暗红液体就顺着我雪白的手臂往下爬,死了三年的独子还能给二十块大洋聘礼,你弟弟的痨病有救了。

拔步床的雕花栏杆突然响了一声。月光透过窗纸,把那些牡丹缠枝纹映成无数抓挠的手。我盯着床尾的铜镜——镜里我凤冠霞帔的身影背后,分明还站着个戴瓜皮帽的男人。

时辰到——

窗外唢呐猛地拔高,《百鸟朝凤》的调子吹到一半突然转成《哭五更》。阿爹往我嘴里塞了块冰凉的玉,那东西在我舌头上扭动起来,竟是条盘成环状的死蜈蚣。

子时的雾气粘得像尸油。

八个纸人摇摇晃晃穿过晒谷场,惨白的脸上画着夸张的腮红。领头的纸媒婆嘴唇裂到耳根,手里灯笼照着轿帘上字——那红色浓得快要滴下来。

新娘子哭嫁呀——纸媒婆的声调像被掐住脖子的猫。

我咬破舌尖才没惨叫出声。轿帘掀开的刹那,腐臭味扑面而来。穿黑缎喜袍的新郎端坐其中,青紫面皮上敷着厚厚铅粉,婚服下摆渗出黄褐液体,在轿底积成小小水洼。

更可怕的是他的脚。那双三寸金莲绣花鞋,分明是给死人穿的寿鞋。

喜堂的红烛烧出绿色火苗。

供桌上三颗人头馒头已经发霉,张家老爷的辫子垂在太师椅后,像条僵死的蛇。当司仪喊二拜高堂时,我听见公婆那排传来的叩牙声——他们下颌都缠着防止尸变的墨斗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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