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苍白之子（1/2）

雨水顺着帐篷的防水布滑落，滴答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形成一种令人不安的节奏。苏雨晴蜷缩在睡袋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上的泥点。作为生物系研究生，这次独自进山采集真菌样本本应是她论文研究的重要一环，但现在她只感到一阵阵的后悔。

该死的气象预报。她嘟囔着，翻了个身。帐篷外的雨声更大了，夹杂着树枝断裂的脆响。苏雨晴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帐篷一角堆放的各种采集工具和标本盒。她的目光落在今天下午采集的一小簇白色蘑菇上——伞盖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边缘微微卷曲，伞柄细长如骨节。

没见过这种...她喃喃自语，伸手拿起其中一朵。蘑菇表面冰凉滑腻，触感让她想起某种两栖动物的皮肤。出于研究者的本能，她轻轻掰下一小块放在舌尖。味道出奇的甜，带着一丝金属般的腥气。

应该没毒吧...她想着，又咬了一小口。野外生存课上教授说过，绝大多数致命真菌都是苦的。这种甜味让她放松了警惕。

苏雨晴把剩下的蘑菇放进标本袋，标记好采集地点和时间，然后关掉手电筒。黑暗重新笼罩帐篷，雨声似乎变得遥远了。她感到一阵异常的困意袭来，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不知过了多久，苏雨晴被一阵细微的刮擦声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帐篷里漆黑一片。那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帐篷外缓慢地移动，指甲轻轻刮过防水布。

她的声音颤抖着，手指摸索着寻找手电筒。刮擦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湿漉漉的、像是某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声音。

手电筒的光线刺破黑暗，苏雨晴惊恐地发现帐篷内壁上布满了细小的水珠——不，不是水珠。那些透明的液滴在手电光下呈现出淡黄色，正顺着帐篷内壁缓缓下滑，留下黏腻的痕迹。

这不可能...她颤抖着伸手触碰那些液体，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疼痛。液体迅速腐蚀了她的皮肤，留下一道红色的痕迹。苏雨晴猛地缩回手，手电筒掉在地上，光线歪斜地照向帐篷门口。

帐篷的拉链正在被缓缓拉开。

苏雨晴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清楚地记得睡前自己不仅拉上了拉链，还特意打了结。但现在，那个结正在自己慢慢解开，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作。

不...不...她向后蜷缩，后背抵在冰冷的帐篷壁上。拉链完全打开了，帐篷门帘微微掀起，露出外面浓稠的黑暗。没有风，但门帘却在轻轻摆动，像是在邀请她出去。

苏雨晴死死盯着那道缝隙，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缝隙中伸了进来。那只手瘦骨嶙峋，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指甲长而弯曲，尖端泛着诡异的蓝色。它缓慢地摸索着地面，动作像是在水中移动般迟缓而扭曲。

啊——！苏雨晴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哽咽。她抓起身边的登山杖，用尽全力向那只手砸去。金属杖头击中目标时发出一种奇怪的闷响，像是击打在了腐烂的肉上。

那只手抽搐了一下，但没有缩回去。相反，它猛地抓住了登山杖，力量大得惊人。苏雨晴惊恐地看着登山杖被一点点拖向帐篷外，她不得不松手，否则自己也会被拖出去。

登山杖消失在黑暗中，帐篷外传来一种奇怪的、湿漉漉的咀嚼声。苏雨晴捂住嘴，胃部翻涌。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不是手。至少不完全是。在它抓住登山杖的瞬间，她看到了指缝间连接的半透明蹼状物，以及皮肤下蠕动的、像是寄生虫一样的黑色细线。

咀嚼声停止了。寂静持续了几秒钟，然后帐篷外传来一种低沉的呢喃，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水下传来的。那不是任何人类语言，但苏雨晴莫名其妙地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饿...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抓起背包挡在胸前。帐篷外的东西似乎被这个动作激怒了，门帘猛地被掀开，一股腐臭的气味涌了进来。苏雨晴终于尖叫出声，手电筒的光线照向门口——

什么都没有。只有漆黑的树林和持续不断的雨。

苏雨晴剧烈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她的t恤。她颤抖着重新拉上拉链，这次打了三个死结。手电筒的光线扫过帐篷内部，那些奇怪的腐蚀性液体消失了，内壁干燥如常。她的手指上也没有任何灼伤的痕迹。

幻觉...一定是幻觉...她自言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但登山杖确实不见了。

苏雨晴蜷缩在睡袋里，眼睛死死盯着帐篷门口。雨声渐渐变小，但另一种声音开始在她耳边萦绕——一种细微的、像是无数小虫爬行的沙沙声。她确信那不是来自帐篷外，而是来自她的脑子里。

天终于亮了。灰白的光线透过帐篷布料照进来时，苏雨晴已经精疲力尽。她一夜未眠，每次即将入睡时，那些奇怪的声音和画面就会再次出现。最可怕的是，她无法确定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幻觉。

收拾帐篷时，她发现登山杖就躺在几米外的草地上，杖头上沾满了某种暗红色的黏液，已经半干了。苏雨晴用树枝挑起它，远远地观察。黏液散发出一种甜腻的腐臭味，和她昨晚在幻觉中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是...她的声音哽住了。如果那只是幻觉，这些黏液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