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血医(2/2)
伯爵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冰冷如死尸。因为我看着他们死去,医生。就像我现在看着你。
恐惧如潮水淹没了我。我转身冲向门口,却发现伊戈尔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手里举着一支古老的烛台。
放我离开!我喊道,声音在石壁间回荡。
伯爵在我身后轻笑。当然,医生。今晚你可以离开。但记住——他的声音突然贴近我的耳朵,尽管我确定他没有移动,你已经被标记了。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跌跌撞撞地跑下旋转楼梯,穿过迷宫般的走廊,终于冲出城堡大门。冰冷的夜空气灌入肺部,我却感觉不到丝毫解脱。因为就在我回头望去的刹那,我看见伯爵站在最高的塔楼窗口,月光穿透了他的身体——就像穿透一团雾气。
回到镇上后,我开始经历一系列无法解释的事件。夜间诊所外总有徘徊的脚步声,却找不到人影;清晨醒来时发现睡衣领口沾着不知名的黑色粉末;镜子里偶尔会闪过一个不属于我的影子。
最可怕的是那个满月之夜。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门却发现是已经死去三天的安娜·穆勒。她站在月光下,皮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眼睛和伯爵一样漆黑。
医生,她微笑着露出尖牙,伯爵邀请您参加晚宴。
我尖叫着关上门,用十字架抵住门框。整夜我都听见她在窗外低语,声音甜美如毒药:您逃不掉的,医生。他已经选择了您...
第二天清晨,我在教堂墓地发现了老约翰的尸体——这次是真的死了。他的胸口插着一根木桩,嘴里塞满大蒜。身旁的泥土上刻着一行字:唯一能杀死他们的方法。
我决定直面恐惧。当晚,我带着银质手术刀、圣水和从教堂的十字架,再次前往城堡。但这一次,城堡大门敞开着,仿佛在欢迎我。
大厅里烛火通明,长桌上摆满丰盛的食物——如果那些蠕动着的生肉和盛在银杯里的暗红液体可以称为食物的话。伯爵坐在主位,身旁是我的病人们,他们全都面色苍白,眼睛漆黑,对我露出饥饿的微笑。
啊,我们的贵宾终于到了。伯爵鼓掌,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维克多·莱恩医生,沃尔茨堡唯一的理性之人,科学之光的持有者。告诉我,医生,你现在还相信你的科学能解释一切吗?
我举起十字架,手却在颤抖。离我远点,恶魔!
伯爵大笑,笑声刺痛我的耳膜。恶魔?不,医生。我们比恶魔古老得多。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速度快得如同瞬移,我们是黑夜的贵族,永生的族类。
我泼出圣水,它穿过伯爵的身体落在地上,发出嘶嘶声。幻象!这都是幻象!
伯爵的手掐住我的喉咙,将我提起。我挣扎着,却像婴儿对抗巨人般无力。多么固执啊。他叹息,但正是这份固执让我选择了你,医生。你的智慧,你的技艺...加上我的天赋,我们将创造奇迹。
他松开手,我瘫倒在地,大口喘息。为什么是我?
伯爵蹲下身,黑眼睛直视我的灵魂。因为我看厌了愚昧的农民和懦弱的贵族。我需要一个能理解永生的头脑,一个能欣赏力量的心灵。他伸出手,加入我,维克多。不再有疾病,不再有死亡,只有永恒的黑夜与力量。
那一刻,我动摇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诱惑。作为一名医生,我见过太多无法拯救的生命;作为一个凡人,我害怕自己的死亡。伯爵看到了我眼中的犹豫,他的微笑扩大了。
是的,医生。承认吧,你想要它。永生不朽的承诺...
代价是什么?我嘶哑地问。
代价?伯爵轻笑,只是每个月圆之夜的一点鲜血,以及...放弃你那可笑的阳光。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尖牙刺入我的动脉。
剧痛之后是一种奇异的快感,如冰与火同时流遍全身。我感到生命在流失,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清醒时刻,我看见伯爵割开自己的手腕,将滴血的伤口凑到我嘴边。
喝吧,医生。然后重生。
黑暗吞噬了我。我在痛苦中翻滚,感觉内脏在融化重组,骨骼在断裂重生。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世界完全不同了。
我能听见城堡外一英里外狐狸的心跳,能嗅到汉斯留在门把手上汗液中的恐惧,能在完全的黑暗中看清房间每一处细节。更奇妙的是,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强壮,仿佛能徒手撕裂一头熊。
伯爵站在镜前向我招手。来看看你的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