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阳球下狱(1/2)
乐声戛然而止。舞姬们吓得花容失色,慌忙伏地。张让、赵忠脸上的谄笑也僵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跪伏在地的曹节。
被打断兴致的灵帝眉头一皱,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懒洋洋地挥挥手:“都下去!”
舞姬和乐师如蒙大赦,屏息垂首,迅速退了出去。暖阁内只剩下皇帝和几个心腹宦官。
“曹卿,何事如此惊慌?扰了朕的兴致。”皇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身体依旧歪在榻上,目光瞥向曹节手中那份奏疏,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耐。
“陛下!老奴……老奴罪该万死,惊扰圣驾!”曹节以头触地,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莫大的恐惧和痛苦,“然此事关乎社稷安危,关乎陛下龙体安危!老奴便是粉身碎骨,也……也不敢不报啊!”他说着,高高举起手中的奏疏,如同举起一块染血的巨石。
“社稷安危?”皇帝嗤笑一声,显然不太相信。他登基以来,听得最多的就是“社稷安危”,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不过曹节如此失态,倒让他生出了一丝好奇。他示意张让把奏疏拿过来。
张让小心翼翼地接过奏疏,呈到皇帝面前。皇帝漫不经心地展开那洁白的绢帛。起先,他看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还带着被打扰的烦躁。但当他的目光扫过“勾结藩王”、“图谋不轨”、“渤海王悝”、“长沙王”等字眼时,他那张年轻而略显浮肿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什么?!”刘宏猛地从软榻上坐直了身体,动作之大,带翻了案几上的瓜果。鲜红的瓜瓤和金黄的蜜橘滚落一地,汁水淋漓,如同泼洒的血污。
他那双总是带着玩味或倦怠的眼睛,此刻陡然瞪圆,瞳孔深处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怒!握着奏疏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奏疏上那些字,仿佛化作了一条条带着毒牙的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神经!
“刘合?!陈球?!阳球?!刘纳?!”刘宏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变了调,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充满了被背叛的狂怒,“他们……他们竟敢……竟敢勾结藩王?!图谋朕的江山?!”
“渤海王悝……长沙王……”这两个名字如同魔咒,瞬间点燃了刘宏心中最深的恐惧和猜忌!他永远忘不了自己是如何被从解渎亭那个小地方接到洛阳,坐上这个无数人觊觎的宝座!他更忘不了,先帝桓帝时,那些蠢蠢欲动的藩王是如何被残酷镇压!勾结藩王,图谋不轨——这八个字,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是他帝王生涯中最大的逆鳞!是他绝不容触碰的底线!
“证据!曹节!证据何在?!”刘宏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猛地将奏疏狠狠掼在地上,对着曹节咆哮,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白转红,额角青筋暴跳。
曹节依旧伏在地上,声音悲切却条理清晰:“陛下息怒!老奴岂敢妄言!此乃掖庭令程璜拼死密报!程璜之婿阳球,正是此逆党中人!阳球酒后失言,被程璜察觉端倪,程璜深明大义,冒死告发!其女圆娘,亦在卫尉阳球府中为妾,亲耳听闻阳球狂言,欲于初八永巷长春宫宴上,以‘火宴’之名,血祭老奴等十常侍,行大逆之事!此为阳球昔日司隶校尉獬豸银印,其上血迹未干,戾气冲天,正是其凶戾之心、谋逆之志的铁证啊!” 曹节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用锦帕包裹的银印,正是阳球那枚沾血的旧印,高高捧起。
张让立刻上前接过,呈给刘宏。
刘宏一把抓过那枚冰冷的银印。獬豸独角狰狞,印身暗红的血迹刺目惊心!他仿佛看到了阳球那双嫉恶如仇、此刻在他眼中却充满反叛野心的眼睛!联想到阳球担任司隶校尉时那令人胆寒的酷烈手段,再结合奏疏中言之凿凿的“勾结藩王”、“图谋不轨”……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刘宏彻底暴怒了!他猛地站起来,一脚踹翻了眼前的矮几!杯盘碗盏、瓜果点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像一头困兽般在暖阁内来回疾走,锦袍的衣袂带起一阵阵带着甜腻香气却令人窒息的风。
“朕待他们不薄!司徒!少府!卫尉!尚书!皆是国之重臣!他们竟敢……竟敢勾结藩王,欲行篡逆!还想在朕的宫闱之内,行此血腥杀戮?!”刘宏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恨意,“阳球!好一个阳方正!朕以为你是个嫉恶如仇的能臣!原来……原来你包藏祸心,如此歹毒!连朕身边的近侍都想杀尽!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弑君了?!啊?!”
他越想越怕,越想越怒!藩王的威胁,近臣的背叛,还有那在宫苑深处策划的“血祭”……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要将他吞噬的阴谋之网!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孤立无援,只有眼前这些从小伺候他、依附于他的宦官,才让他有一丝扭曲的安全感。
“曹节!张让!赵忠!”刘宏猛地停下脚步,赤红着眼睛,指着地上那份奏疏和那枚染血的银印,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充满了冰冷的杀意,“给朕查!严查!一个都不许放过!”
“传朕旨意!”刘宏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残酷,“司徒刘合、永乐少府陈球、卫尉阳球、尚书刘纳,即刻褫夺一切官职爵位!锁拿下狱!交由……交由中常侍张让,会同廷尉、司隶校尉,严加审讯!务必将此等大逆不道、勾结藩王、图谋不轨的乱臣贼子,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他顿了顿,眼中凶光毕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补充道:“告诉他们,给朕狠狠地审!无论用什么手段!朕要口供!要他们认罪的铁证!谁敢徇私,同罪论处!”
“喏!”曹节、张让、赵忠齐声应诺,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和冰冷。曹节深深叩首,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抹阴冷刻毒的笑意。
“还有!”刘宏余怒未消,胸膛剧烈起伏,“那个程璜……揭发有功!给朕重重地赏!以示朕赏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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