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袖中玄机与父女深谈(1/2)

太后銮驾的珠帘早已消失在宫道尽头,可那股属于皇权的凛冽威压,却像浸了冰的浓雾,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永宁宫的青砖黛瓦之上。庭院里鸦雀无声,从鬓发微颤的王妃到指尖泛白的小太监,人人皆是面如死灰,连呼吸都掐着细弱的节奏,生怕稍重一分便引火烧身。

楚凌峰立在廊下,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天光下泛着冷光。他先转向王妃,声线压得极缓,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王妃受惊了,先带下人回屋歇着,好好安抚众人。这里的事,交给本王便是。”

王妃指尖还攥着帕子,指节泛白。她先是望向楚曦,眼中满是担忧,又扫过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像风中枯叶的春桃,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化作一声轻叹,顺从地点点头,领着一众仆役悄然退去,只留三两个心腹在院门外的银杏树下候着,远远望去像几尊沉默的石像。

不过片刻,庭院中便只剩三人:楚凌峰、楚曦,以及那团蜷缩在地的春桃。

楚凌峰没有立刻开口,他缓步走到楚曦的寝殿门前,指腹轻轻拂过雕花木门的纹路,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门廊的每一处角落 —— 砖缝里的落尘、窗棂上的雕花、廊柱后阴影,确认再无慈宁宫的眼线潜伏,才缓缓转过身。他的视线落在春桃身上时,那双眼眸瞬间凝了冰,连周遭的空气都似冷了几分。

“说吧。” 楚凌峰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在平静的湖面,震得人耳膜发颤,“方才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桃猛地一颤,额头 “咚咚” 地磕在青砖上,很快便渗出红印。她的声音裹着哭腔,像被雨水打湿的棉絮:“王爷明鉴!奴婢…… 奴婢真的是脚下滑了一跤…… 绝没有半分冲撞孙嬷嬷的心思!奴婢罪该万死,求王爷饶命啊!”

楚曦站在一旁,袖袋里的两件东西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一张是染了暗红血渍的纸笺,另一张是春桃方才趁乱弹进来的未知物件 —— 那瞬间的眼神交汇、精准的动作,绝非 “滑倒” 能解释。可春桃此刻的辩解,又像是溺水之人唯一的浮木,脆弱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楚凌峰喉间溢出一声冷哼,那声音里的不信几乎要溢出来。他在朝堂摸爬滚打数十年,什么样的伎俩没见过?可他没有立刻拆穿,反而转头看向楚曦,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回避的探究:“曦儿,你来说。太后今日突然驾临,是为了什么?方才屋内,又发生了什么?”

楚曦知道,真正的难关到了。父王不像太后那般喜怒无常,却比太后更善于洞察人心。全是谎言只会引火烧身,唯有半真半假,才能让他信服。

她深吸一口气,眼眶瞬间红了大半,脸上满是未散的惊惧与委屈,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父王…… 太后娘娘她…… 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她听说昨晚宫里有动静,根本不信是野猫闹的…… 她还问高公公为何会来,女儿按之前想好的说辞回了,可她半点都不信,非要查看沉香,还要看打碎的香料…… 女儿拿不出来,她就…… 她就发了火,说要搜查女儿的寝殿……”

她故意略去了染血纸笺的关键,只说太后的刁难与自己的无助 —— 这全是事实,无需编造。说到最后,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一半是后怕,一半是恰到好处的表演,连鼻尖都泛了红。

楚凌峰听着,眉头拧得更紧,眼底的深邃像化不开的墨。他抬手拍了拍楚曦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安抚的力量:“是为父考虑不周,让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太后…… 她的耳目,确实遍布宫中。”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春桃身上,像带着千斤重量,“那这丫鬟的举动,你怎么看?”

楚曦犹豫了一瞬,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几分不确定:“女儿…… 女儿也说不准。春桃平日还算稳重,许是…… 许是见太后要搜查,心里太害怕,才失了分寸?” 她试着为春桃找一个合理的理由,既不引人怀疑,也想看看父王的反应 —— 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楚凌峰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到春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身影在地上投下大片阴影,将春桃完全笼罩。“抬起头来。”

春桃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她缓缓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泪痕爬满了脸颊,连嘴唇都在不停颤抖。

楚凌峰盯着她的眼睛,那目光像要穿透她的皮囊,直抵心底。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冲撞太后身边的嬷嬷,本是死罪。念在你平日伺候郡主还算尽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自己去刑房领二十杖,然后调去浣衣局。永宁宫,留不得你了。”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春桃猛地睁大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绝望淹没。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重重地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丝认命:“…… 奴婢…… 谢王爷恩典……”

楚曦的心猛地一沉。调去浣衣局,意味着春桃从一等贴身丫鬟,瞬间沦为最下等的粗使宫女,日日要与冷水、脏衣为伴,这惩罚不可谓不重。可父王没有深究 “冲撞” 背后的意图 —— 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他或许早已猜到了什么,却选择暂时按下,先清除这个 “不稳定因素”。

两个王府侍卫快步上前,架起瘫软的春桃,缓缓退了出去。庭院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却更显冷清。

楚凌峰看向楚曦,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星光,有担忧,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曦儿,随为父进来。” 说完,他率先走进了楚曦的寝殿。

楚曦的心跳瞬间加速,像擂鼓般敲打着胸膛。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她跟着父王走进房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枕下 —— 那里曾藏着染血的纸笺,又摸了摸袖袋 —— 另一件物件还在。

楚凌峰没有立刻问话,他先是仔细地关好门窗,又走到内室的墙壁前,看似随意地在一块雕花砖上按了一下。“咔” 的一声轻响,极细微却清晰可闻。楚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只见书架旁的墙壁竟缓缓滑开,露出一道暗门!门后是一间小小的密室,黑沉沉的,像藏着无数秘密。

“进来。” 楚凌峰低声道,率先走了进去,顺手点燃了密室里的烛台。

楚曦压下心中的惊骇,跟着走了进去。密室不大,只能容下三四人,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椅子、一个锦凳和一盏烛台。但这里的隔音极好,外面的声音完全被隔绝,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这里说话安全。” 楚凌峰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对面的锦凳,“坐吧。” 烛光摇曳,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严肃。他盯着楚曦,开门见山:“现在,告诉为父,你袖子里,藏了什么?”

楚曦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父王竟然知道!他是看到了春桃的小动作,还是仅凭直觉,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她知道,此刻再隐瞒,只会失去父王最后的信任。坦诚,或许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将父王拉到自己这边的关键。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她从袖袋深处,取出那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笺 —— 即便折得严实,依旧能看到边缘那抹暗红的血渍,像凝固的伤口。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将纸笺递了过去。

“这是…… 高公公临走时,趁人不注意塞给女儿的。”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是关于…… 沈逸哥哥的消息……”

楚凌峰的眉头瞬间紧锁,他接过纸笺,缓缓展开。当他看清上面的字迹和内容时,脸色骤变,猛地抬头看向楚曦,声音里满是震惊:“北境军报受阻?沈逸重伤昏迷?!此事当真?!”

他的反应如此剧烈,显然这消息不仅出乎他的意料,更是牵动着重大利害。楚曦看着父王紧绷的脸,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这次是全然的真情实感 —— 为沈逸的安危,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女儿也不知道真假…… 可高公公冒着风险送来,想必…… 不会有假。父王,沈逸哥哥他……”

楚凌峰握着纸笺的手越攥越紧,指节泛白,连指腹都微微泛红。他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震惊、愤怒,还有深深的忧虑,像乌云笼罩的天空。他再次看向楚曦,语气沉重得像压了块石头:“此事关系重大,若为真,北境的局势便岌岌可危了。朝中…… 恐怕有人不想让这消息传回来。曦儿,此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只有女儿一人知晓!” 楚曦连忙说道,声音带着急切,“连春桃和秋杏,都不知道纸笺上的内容!”

楚凌峰听到这话,稍稍松了口气,可眼神依旧锐利如刀:“那另一件东西呢?春桃给你的,是什么?”

楚曦这才想起袖袋里还有一样物件。她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来,摊在手心 —— 那是一枚小小的白色鹅卵石,看起来平平无奇,可入手却比寻常石头重些,材质也更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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