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渊语蚀心（2/2）

楚琰闭上眼，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 —— 闪过楚曦小时候天真的笑脸，闪过她替他挡暗箭时的决绝，闪过她在养心殿那双冰冷的银眼…… 最后，停在康老王叔那句 “国家比家里的情分重要” 上。

他是皇帝啊。

他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哥哥。

一股跟心被扯成两半似的疼，从心口往四周漫开。

过了好久，他慢慢睁开眼，眼里全是红血丝，还有帝王特有的冷硬决断。他拿起御笔，在一张空白圣旨上，重重地写起来。内容，跟康老王叔他们求的，差不多 —— 挪到皇陵禁地，让皇室供着的高人 “帮着稳力气，赶邪祟”。

就最后，他加了一句：“不是朕心狠，实在是国法在那儿摆着，国家更重要。希望你…… 自个儿多保重。”

这几乎是断了亲情的圣旨啊。他把选择权，推给了 “国法” 和 “国家”，也推给了楚曦自个儿。

他知道，这道旨意一送出去，他跟曦儿之间最后一点情分，也彻底断了。可他没辙啊。作为皇帝，他得先顾着整个王朝的安稳。

“悄悄送到郡王府，给沈逸。” 楚琰把圣旨递给心腹太监，声儿哑得厉害，“跟他说…… 朕，尽力了。”

圣旨是半夜送到郡王府的。沈逸接过那卷沉甸甸的黄绫子，甚至没打开看，光摸着上头那股子帝王的意思和冷硬的决绝，就明白大半了。

他拿着圣旨，脚步沉得跟灌了铅似的，往楚曦待的内室走。

楚曦没歇着，正盘腿坐在玉榻上，浑身裹着层淡淡的黑光晕，眉心竖痕闪着幽光，好像在往深了琢磨啥规矩。感觉到沈逸过来，她身上的黑晕慢慢收了，睁开那双几乎看不见人感情的银眼。

“皇兄的旨意？” 她平静地问，好像早料到了。

沈逸把圣旨递给她，喉咙干得跟冒火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曦接过来，没展开看，就用指尖轻轻蹭着冰凉的绫子面，银眼里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合理的决定。” 她淡淡地评了句，跟在说别人的公事似的，“按现在知道的情况算，这是让局（指朝廷）稳着的最好法子。单个儿人的牺牲，在大层面上是有用的。”

她抬起眼，瞅着脸惨白的沈逸，甚至轻轻歪了歪头，露出点像 “好奇” 的模样：“你身上的力气晃得厉害。是在为这个‘合理’的结果难受吗？这种没用的情绪反应，好像没必要吧。”

沈逸看着她这副全被规矩逻辑管着的模样，心好像被彻底冻住了。他猛地往前一步，不管她身上自然散出来的冷劲儿拦着，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声儿哑得跟吼似的：“楚曦！看着我！我是沈逸！那个说过要陪你走到最后的沈逸！你不是啥‘局’！你不是啥‘规矩’！你是楚曦啊！”

他想用最烈的感情，撞开她那冰封的心。

楚曦任由他抓着，银眼平静地瞅着他因为疼而扭曲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用种近乎研究的语气，慢慢开口：

“沈逸。”

“你的存在，还有你带来的这些…… 乱晃的力气（指感情）。”

“正在严重影响我弄明白‘完蛋’规矩的效率。”

“算下来，最好的选择是…… 把干扰清了。”

她的话，冷得没半点儿人味儿。

眉心的竖痕，跟着她的话，开始不稳地跳起来，幽暗的光一下锁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