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裂痕与低语（2/2）

“心蚀计划，开始了。” 引路人咧开嘴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细的牙，“不用打，不用杀，只要把她心里的怀疑喂大，让她自己跳进深渊 —— 她本就是吾主的一部分啊。”

寝殿里，楚琰和沈逸还在低声商量 —— 是找皇室秘藏的典籍，还是寻隐世的高人，语气里满是急切。楚曦靠在榻上，闭着眼想梳理体内的力量，却突然僵住。

寒意不是从皮肤渗入，而是直接钻进识海，像有无数条冰冷的小蛇，顺着神经爬进四肢百骸，让她瞬间忘了呼吸。紧接着，那些 “低语” 来了 —— 不是声音，是画面，是情绪，像毒藤般缠上她的意识：

她 “看” 到沈逸皱眉看着她，那担忧的眼神，被扭曲成 “你是怪物，我怕你”；楚琰伸手按她额头的动作，变成 “我在试探你，随时会杀了你”；连她自己控制不住力量、打碎茶杯的样子，都被放大成 “你只会带来灾祸，没人会要你”。

“不…… 不是这样的……” 楚曦猛地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那些负面情绪像潮水，要把她的理智淹没 —— 她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会伤害沈逸，是不是真的会拖累大永。

“曦儿！” 沈逸第一时间扑过来，伸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胸膛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哪怕被她体内的寒气冻得指尖发麻，也没松开分毫。他能通过血契感觉到 —— 那不是力量反噬，是更深的、针对灵魂的攻击！绝望像黑色的淤泥，正顺着血契往他这边爬，想把他的意志也拖下去。

他把嘴唇贴在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在给她钉下一道护身符：“假的！都是骗你的！你看我 —— 我什么时候怕过你？陛下什么时候放弃过你？”

他把血契的力量调得更旺，不是硬冲，而是像温水煮雪，一点点把温暖送进她的识海：他把雁门关外，她笑着把烤好的肉递给他的画面送过去；把她第一次射中靶心，蹦着喊 “沈逸你看” 的声音送过去；把她生病时，陛下偷偷给她塞蜜饯的温度送过去 —— 这些热的、软的、带着烟火气的片段，像一把把小铲子，试图把那层黑色的淤泥挖开。

楚琰也急了，他强撑着病体走过来，伸手按在楚曦的肩膀上，真龙的气息像一道金光，罩在她身上：“曦儿，醒过来！你是大永的郡主，是朕的妹妹，不是什么怪物！那些声音是假的，别信！”

楚曦在混沌中抓住那点光 —— 沈逸怀里的温度，皇兄声音里的疼惜，像两根救命的绳子，让她不至于彻底掉进黑暗。识海里，金色的光芒艰难地亮起，一点点把墨色的深渊逼退，虽然还在抖，却没再往后缩。

就在她快要稳住心神时，眉心的竖痕突然烧了起来 —— 不是她自己催动的，是来自远方的召唤，像有只手，正隔着空间拽她的灵魂。

与此同时，冷宫方向。

断壁在夜色里像蛰伏的巨兽，废井里传来的 “咕噜” 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响，像是井底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浓稠的黑血，连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覆盖在井口的暗金封印，光芒像风中残烛，明明灭灭，那些玄奥的符文原本是流畅的曲线，此刻却像被无形的手撕扯，变得歪歪扭扭，甚至有几处符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漆黑的井口。

“砰！”

沉闷的撞击声从井底传来，像是有头巨大的怪物，正在用头撞封印。井底的 “渊” 之意识，感觉到了引路人的 “心蚀” 之力，也感觉到了楚曦灵魂的动摇 —— 这是封印最松的时候！

一股比之前更浓郁的污秽气息，像黑色的潮水，从井底的缝隙里挤出来。大部分被封印挡着，却有一丝极其细微的气息，像长了眼睛，朝着郡王府的方向爬去。它落地时，青砖瞬间失去光泽，变成灰黑色，砖缝里的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化成一滩黑泥；它移动时，会留下一道淡淡的黑痕，像蛇爬过的痕迹，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黏腻。

寝殿里，楚曦猛地睁大眼睛，瞳孔里的银边瞬间亮得刺眼。她能 “看” 到那丝气息 —— 像一条黑色的小蛇，正顺着墙角爬进来，吐着分叉的信子，目标是她的眉心！

“它…… 它出来了！” 她死死抓住沈逸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枯叶，“我能看到…… 它在往这里爬！它要钻进我脑子里！”

沈逸和楚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 他们看不到那丝气息，却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窒息的邪恶，正在迅速靠近，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往寝殿罩过来。

沈逸瞬间拔出玄铁战刀，刀刃泛着冷光，他把楚曦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得像要把空气劈开：“护驾！有邪祟靠近！”

殿外的侍卫立刻冲进来，刀剑出鞘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没人知道，真正的敌人，看不见，摸不着，正朝着那个刚从黑暗里爬出来的姑娘，露出最锋利的獠牙。

楚曦看着那丝越来越近的黑蛇，听着脑海里又开始喧嚣的低语，再看看身前如临大敌、却对危险来源一无所知的沈逸和楚琰，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 她怕自己护不住他们，更怕自己会变成那邪祟的帮凶，把他们也拖进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