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竹竿暗语与鬼市寻踪（2/2）

阿竹的语气软了些，他捡起地上的当归片，放在掌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东宫的侍卫都是皇后换的，但我们的人混进去一个，当洒扫的杂役。据他传信，太子殿下每天都在书房练字，写的都是‘国泰民安’，只是…… 饭量比以前少了一半，脸色也不好，像是没睡好。”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皇后暂时还不敢动太子，毕竟太子是先皇立的储君，没有正当理由废黜，会引起朝野动荡，她还需要用太子的名头稳住局面。”

油灯的火苗突然闪烁了一下，映得众人的影子忽大忽小。远处传来隐约的梆子声，“咚 —— 咚 ——”，是子时的梆子，沉闷的声响透过通风口传来，在地下空间里回荡，更显压抑。沈逸靠在床板上，左肋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摸了摸贴身的密旨锦囊，云锦绢的柔滑透过粗布传来，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太子危险，北境也危险。必须尽快联系到忠于陛下的老臣，把周监军通敌的证据递上去。”

“联系老臣难如登天。” 阿竹叹了口气，将竹竿靠在墙边，竹竿与墙碰撞，发出 “笃” 的轻响，“李太傅被软禁在府里，府门外有二十个亲兵把守，连送菜的都要搜三遍；王尚书前日被罗织了‘贪墨军饷’的罪名，下了天牢，我们的人想送点药进去，都被打了出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楚曦的药箱，里面的银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不过…… 倒有个地方，或许能找到机会。”

“哪里？” 沈逸坐直身子，伤口的疼痛都忘了。

“鬼市。” 阿竹吐出两个字，指尖在桌上画了个圈，“在西郊的乱葬岗旁边，只有后半夜开市，从子时到丑时，天一亮就散。那里三教九流都有，消息贩子、黑市商人、逃犯，甚至还有宫里的太监偷偷去卖御用品。”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炭笔标着鬼市的位置，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骷髅头，“那里是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或许能找到认识老臣心腹的人，也能买到宫里的最新动向。但风险极大 —— 皇后的人也在鬼市安了眼线，专抓形迹可疑的人，一旦被认出来，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楚曦看着地图上的骷髅头，指尖轻轻碰了碰，纸上的炭粉沾在指尖：“我要去。” 她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我会易容，能把我们扮成黑市商人；而且我懂药材，鬼市上有很多珍稀药材，正好可以做掩护。沈逸哥哥你伤没好，不能冒险，但我可以跟阿竹兄弟一起去，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沈逸皱起眉，想反对，却看到楚曦眼底的决绝 ——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点药粉，在灯光下泛着细闪，却眼神明亮，像极了小时候非要跟着他去猎场的模样。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的头发沾着点尘土，却依旧柔软：“好吧，但必须听阿竹的安排，不能擅自行动。我会让青鸾跟你们一起去，她的武功好，能护着你。”

青鸾立刻点头，手按在腰间的短剑上，剑鞘的冷硬透过布料传来：“小姐放心，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阿竹站起身，走到隔间门口，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回头说道：“今夜子时出发，我去准备夜行的东西。” 他走后，楚曦打开药箱，开始调配易容的材料：她把赭石粉倒在小瓷碟里，加了点温水调和，指尖沾着粉末，在灯下泛着土黄色；又用松烟墨混了点草木灰，调成深褐色，用来画皱纹。沈逸坐在床边，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瓷碟，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紧：“小心点，若有不对劲，立刻撤回来，别硬撑。”

楚曦笑着点头，用沾了赭石粉的指尖在沈逸脸颊上点了点，留下个土黄色的印子：“知道啦，沈逸哥哥你安心养伤，等我们回来，就有办法联系老臣了。”

子夜时分，阿竹带着楚曦与青鸾出发。他给两人各递了件黑色的斗篷，布料是防水的油布，风一吹就绷得紧紧的，能遮住全身；还递了个铜制的哨子，哨口刻着 “鬼” 字，是鬼市的通行哨，“遇到危险就吹三声，我的人会过来接应。”

三人走在通往西郊的小路上，路边的枯树歪歪扭扭，树枝上挂着破布条，风一吹就 “哗啦” 作响。远处的乱葬岗传来乌鸦的 “呱呱” 声，难听至极，地上的白骨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快到鬼市时，就能看到点点幽绿的光 —— 是鬼市商人挂的灯笼，灯笼纸是黑色的，里面点着磷火，泛着诡异的绿光，照在地上的影子都透着阴森。

楚曦攥紧了青鸾的手，青鸾的手心满是汗，却依旧紧紧握着短剑。阿竹走在最前面，竹竿在地上敲着，发出 “笃笃” 的声，像是在跟暗处的人打招呼。鬼市的入口处，两个穿着黑袍的人站在那里，脸上蒙着黑布，只露一双眼睛，手里的短刀在磷火下泛着冷光：“暗号？”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阿竹答得流利，黑袍人点了点头，侧身让开道路。楚曦跟着走进鬼市，一股混杂着血腥、霉味、药材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 左边的摊位上摆着发黑的兽骨，摊主用沙哑的声音喊着 “虎骨泡酒，治百病”；右边的摊位上堆着油纸包，里面不知道裹着什么，摊主时不时跟人比划着，手指上的戒指是黄铜的，泛着绿锈。

就在这时，楚曦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个摊位吸引 —— 摊主穿着件灰色的斗篷，斗篷的领口绣着个极小的银梅暗纹，与皇后亲卫的标记一模一样！他正低头与一个穿官服的人说着什么，手里拿着张纸条，纸条的边缘泛着黄，像是宫里的密信。楚曦悄悄拉了拉阿竹的衣袖，阿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底瞬间闪过一道冷光，他轻轻摇了摇头，用口型说：“别声张，先看看。”

磷火灯笼的光忽明忽暗，照在摊主的脸上，能看到他嘴角的冷笑，与白天巷子里的 “黑蛇帮” 汉子如出一辙。楚曦攥紧了手里的药箱，樟木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她知道，这趟鬼市之行，比想象中还要危险 —— 皇后的眼线，已经盯上了这里，而他们，正站在危机的正中央。

而在鬼市外的枯树林里，一双阴冷的眼睛正透过树缝盯着楚曦的背影 —— 那是 “黑蛇帮” 的疤脸汉子，他手里握着个红色的信号弹，弹身上刻着 “梅” 字，是皇后亲卫的信号弹。他看着楚曦走进鬼市，嘴角勾起一抹狞笑，指尖轻轻摩挲着信号弹的引信，只等时机一到，就点燃信号，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