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冰原烽火与星辉脉动(1/2)

北境的朔风裹着雪粒,像无数淬了冰的碎刃,刮在人脸上是钻心的疼。沈逸勒马立在雁门关残破的城头,城垛上凝结的冰棱还挂着暗红血珠,风一吹便簌簌往下掉。关外的战场是一片死寂的修罗场 —— 焦土上嵌着断戟残剑,冻硬的血渍在雪光里泛着狰狞的暗褐,未及收殓的尸身有的还保持着握刃冲锋的姿态,指节僵硬地扣着兵器,无声诉说着方才的厮杀有多惨烈。

他抵北境已逾半月。凭着出神入化的用兵之道与 “北伐大将军” 的赫赫威名,他硬生生将溃散如散沙的边军残部与援军拧成一股绳,堪堪撑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这半月里,大小十余战,他次次冲在最前,银枪挑落北漠骑兵时的寒光,与他在军帐中推演战术时的沉静,成了守军心中最稳的定海神针。可北漠的攻势并未停歇,反而像涨潮的冰海,步步紧逼。

此次北漠兴兵,规模是近十年之最,统兵的更是素有 “苍狼” 之称的左贤王兀术。那老贼用兵向来狡诈如狐、凶悍如狼,麾下狼骑能在暴风雪里奔袭百里,身上的厚皮甲连寻常箭矢都穿不透,极耐苦寒的性子,比北境的冰还硬。

沈逸指尖捏着刚送来的军情,纸页被他攥得发皱。斥候传回的消息像块巨石,沉甸甸压在他心头:北漠大军主力已至百里外,正忙着垒营寨、架鹿角,可侧翼却有小股骑兵绕着山坳打转,马蹄印在雪地里画着圈,明摆着是在勘察可偷袭的路径。

“将军,兀术主力已到,看这架势,三日内必发动总攻。” 副将张奎声音发沉,指节叩着地图上的雁门关,“咱们兵少粮缺,守着关隘还能凭地势撑一撑,可他要是分兵绕后,咱们这点人根本顾不过来!”

沈逸目光扫过地图,指尖在雁门关周边的山隘处缓缓划过,指腹磨过那些标注着 “小径” 的细线:“雁门关扼守咽喉,易守难攻,兀术不会傻到硬撞。他定然在找咱们的软肋。传我将令 —— 加派三倍斥候,把所有能过人的小路、山涧都盯紧了,哪怕是只兔子跑过,都得记下来!另外,关内多扎草人、广插旌旗,再让鼓手轮班敲鼓,把声势做足,让兀术摸不清咱们的底细。”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地图边缘几个圈红的村庄上 —— 那是近几日被北漠游骑劫掠的地方,炊烟断了,只剩残垣断壁。“再挑两百精锐,让本地猎户当向导,潜入北漠后方。不用跟他们硬打,就烧粮道、杀斥候,让他们睡不安稳、吃不上热饭。告诉弟兄们,这片土地是咱们的家,不是北漠狼崽子能随便撒野的牧场!”

“末将遵令!” 众将齐声应和,转身时脚步都比来时沉了几分。

沈逸走到墙垛边,望着北方茫茫的冰原,风卷着雪沫子扑在他脸上,却吹不散眼底的沉郁。他带来的兵力终究有限,北漠却是倾巢而出,这场仗,是硬拼,更是耗命。可他不能输 —— 输了,北境的百姓要遭屠戮,家国要陷危难,更重要的是,京城长乐郡王府里,还有个等着他回去的人。他曾在楚曦床前许诺,定会活着回去陪她看春暖花开,这承诺,他死也得守住。

长乐郡王府的静室里,常年燃着安神的檀香,烟丝袅袅绕着床榻,像一层温柔的纱。楚曦静静躺在床上,睫毛纤长如蝶翼,呼吸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整个人仿佛被封在琥珀里的精灵,美得让人不敢惊扰。太医们来了一波又一波,诊脉的手指换了一双又一双,最终都只能摇头叹息 —— 生机尚在,却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任谁也唤不醒。唯有阿七,日夜守在床边,眼都不敢合一下,手里总攥着块干净的帕子,时不时替楚曦擦一擦眼角的细汗。

可无人知晓,在楚曦体内深处,一场静默的蜕变正在悄然上演。

她的丹田气海,曾是一片死寂的寒潭,如今却有了微光 —— 那点从前闪过的星火,没被寒风熄灭,反而化作了粟米般纤小的星辉漩涡,在气海中央缓缓流转。漩涡里,沈逸留下的那方青鸾旧帕静静沉浮,帕角那只振翅欲飞的青鸾,像是被星辉喂活了,碧色光晕如流水般淌过丝线,与漩涡的银辉缠缠绕绕,像是在跳一支古老的舞。

这方帕子哪里只是信物?它裹着沈逸千里之外的牵挂,藏着青鸾为护主不惜燃尽自身的决绝,还浸着楚曦从前留下的精血气息。此刻,它成了一枚独一无二的 “锚”,稳稳托住楚曦涅盘后摇摇欲坠的新生本源,用星力一点点滋养着那缕脆弱的生机。

识海深处,与灵魂相融的 “归墟潮汐星图” 也褪去了往日的黯淡。它不再只是被动映照外界的能量,反而像活过来的星河,自动运转起来。星辰轨迹交织出越来越繁复的纹路,时而如胚胎在母体中蜷缩,时而如星轨在宇宙中轮回,那些细碎的明悟,像是春溪融冰般,一点点渗进楚曦沉寂的意识深海,沉在心底,等着某天破土而出。

她的身体也在悄然变化。从前空荡的经脉里,渐渐衍生出一缕缕极精纯的能量 —— 那能量裹着星辉的清冽,又带着生机的温煦,像细密的春雨,一点点滋润着她受损的脏腑骨骼。那些被虚渊之眼留下的暗伤,在能量的温养下慢慢愈合,连她的肌肤,都透出一种玉石般的温润光泽,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莹光。

偶尔,楚曦沉睡的眉宇间会闪过一丝星辉,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阿七曾在烛火摇曳间捕捉到几次,虽不懂那是什么征兆,却死死记在心里 —— 他总觉得,那是寒夜里破土的春芽,是郡主快要醒来的信号。

她像一颗埋在雪下的星胎,在寂静里默默积蓄力量,等着破茧而出的那一天。

京城的朱墙琉璃瓦在冬日暖阳下泛着温润的光,可墙根下的阴影里,却藏着无数蠢蠢欲动的蛇虫。郑源虽死,可他织下的那张党羽网,早已盘根错节地扎进朝堂的缝隙里,哪是一朝一夕能肃清的?

那些侥幸躲过清算的官员,有的揣着被削权的怨怼,有的抱着攀附新贵的算盘,在茶肆的隔间、府邸的暗室里交换着隐晦的眼神。他们用杯盏碰撞的轻响掩盖密谋的低语,用 “天气冷了”“年关近了” 的闲话,试探着彼此的心意。沈逸北上带走了大半精锐,也带走了朝堂上大半的注意力,京城的防卫像被抽走了筋骨,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终于敢探出爪子了。

皇后与几位宗亲虽暂掌朝政,可终究少了几分铁腕,也缺了足够的威望。政令传下去,到了地方官员手里,要么被拖着不办,要么打了折扣执行 —— 有人说 “地方粮荒未平,实在抽不出人手”,有人说 “民情复杂,需再斟酌”,明里暗里都是推诿。

更要命的是流言。关于皇帝楚琰病重不起、太子昏迷难醒、沈逸拥兵在外意图不轨的话,像冬日的雾霭,先是在市井小贩的吆喝间隙悄悄弥漫,后来竟飘进了低阶官员的朝房。有人故作无意地提起,有人垂眸听着,指尖却在袖中掐紧了玉带,眼里藏着说不清的算计。

这日午后,阿七刚替楚曦换完药,就见一名暗卫猫着腰进来,递上一张卷成细条的纸。纸上的字迹潦草却急促:有人在暗中打听郡主病情,还试图用重金收买郡王府的杂役,问的都是 “郡主醒没醒”“太医来了几次”“沈将军有没有传信回来” 之类的话。暗卫追了几日,对方行事极隐蔽,每次接头都换地方,最终还是让那人跑了。

阿七捏着纸条,指节泛白,眼底的寒意像结了冰:“这些人,是觉得将军不在,就能动郡主的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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