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我在幻阵里杀了小时候的他,然后笑了(1/2)
寅时三刻的梆子声刚在城头荡开,我已裹着巡夜卫的皂色披风,混在队伍最后进了皇城西角。
顾昭珩给的手令在袖中硌着腕骨,铜印纹路刺得皮肤发疼——这是他昨夜亲手盖的,说“清棠要的,从来不是我护着走,是并肩”。
“往左偏三步。”灰脊的嗡鸣从阴脉渗进耳后,我装作踉跄,脚尖正踢上块松动的青石板。
苔藓下的裂缝“咔”地裂开道指宽的缝,荧蓝色的光顺着石缝爬上来,像极了萤脚虫遗留的荧痕。
“那是相府秘道。”我压着声对排头的老卫说,“前儿查舆图时见着的,许能通到御书房后巷。”老卫眯眼瞅了瞅裂缝里的光,挥了挥手:“你带两个小子下去探探,其余人守着出口。”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进鼻腔时,我正踩上第一级石阶。
四壁的火把突然“轰”地燃起来,火光照见青石板上密密麻麻的刻痕——竟是历代相府嫡女的名录。
我顺着看下去,“沈明姝”“沈若秋”……最后一行新刻的名字让我呼吸一滞——“沈清棠”,墨迹未干,还带着朱砂的腥气。
“前方三百步。”灰脊的震动顺着阴脉窜上后颈,“心脉频率与石碑共振,是活的记忆。”我摸了摸腰间的银链,“溯忆之瞳”在掌心发烫——石枰翁,果然在等我。
主殿的门是块整石凿的棋盘,我伸手推的刹那,眼前的黑暗突然被雪光劈开。
是边关的冬夜。
十二岁的顾昭珩裹着破棉袍站在风里,鼻尖冻得通红,却硬是把我往他身后推:“别怕,我护你。”他腰间的木剑在雪地里磕出碎冰,那是他用烧火棍削的,说“等攒够钱买铁剑,就能真的挡箭了”。
“逻辑推理”在识海轰鸣,银线缠上眼底——这不是幻象,是“人心为子”的阵。
每段执念都是活的棋子,我若退,神魂便困在这雪原里,永永远远看他为我挡刀挡箭;我若进,就得亲手碾碎这段最干净的、没被权谋染脏的回忆。
“清棠?”小顾昭珩转回头,睫毛上沾着雪,“你怎么哭了?我、我明日去后山抓野兔,给你煮热汤——”
“住口。”我喉咙发紧,银链在掌心凝成刃。
他的声音太像了,像极了昨夜他在我耳边说“我信你”时的温软。
可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阵眼——‘初遇时的保护欲’,斩灭此子,石阶现。”
剑刃刺穿他心口的瞬间,我听见自己骨头裂开的声音。
少年睁大眼睛,鲜血溅在我脸上,烫得我眼眶发酸:“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活着吗?”
“真正的他,不会问我‘要不要活下去’。”我咬着牙把剑刃再送进半寸,“他会说‘清棠,我们一起杀出去’。”
雪原在轰鸣声中崩塌,露出十二级石阶。
我踉跄着扶住石壁,喉间腥甜突然涌上来——“噗”地吐在青石板上,血里竟混着半片冰晶,是刚才雪原里的雪。
系统的提示音弱得像蚊鸣:“情绪反噬实体化,当前承受度:37%。”我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看向石阶顶端——那里浮着团幽蓝的光,像极了忆娘眼尾的守烛纹。
“下一层,该是王氏了吧?”我对着空气笑了笑,指尖抚过石阶上的血痕。
那血正渗进石缝,在“沈清棠”三个字下洇开朵小红花,像极了祠堂里供桌上的烛泪。
风突然从石阶下灌上来,带着股熟悉的檀香味——是王氏常用的沉水香。
我眯眼盯着黑暗深处,袖中银刃嗡鸣。
“棠儿……”
有个女声混在风里,带着哭腔,像极了那年我被罚跪祠堂时,她隔着门喊的“娘给你送姜茶”。
我抹了把脸上未干的血,抬脚迈上第二级石阶。
喉间的腥甜还在翻涌,可比起斩灭顾昭珩的执念,这点疼算什么?
“王氏。”我对着黑暗轻声说,“你最好跪得久些,哭声响些。”
石阶顶端的幽蓝光芒突然大盛,照见石壁上新浮现的刻痕——“斩情者,方得破局”。
第二阶石阶的霉味里突然浸了蜜,甜得人发腻。
我踩着血痕往上走两步,王氏的幻影“噗通”跪在我脚边,青缎裙角扫过我鞋尖——和当年她推我下荷花池时穿的那身,连盘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棠儿,娘知错了。”她仰起脸,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朱砂,“那晚池边风大,是我昏了头……你若气不过,打我骂我都行,别烧祠堂成吗?”她指尖抠着石阶缝隙,指甲盖泛着青白,倒真像极了被雷劈中祠堂那晚,她跪在焦木前哭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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