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侍郎爷有几个兵?(2/2)
至于那两万多亩卫所屯田?笑话!量这狗屁男爵,小小千户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施家抢食!
然则,刘朔没有顺着他的剧本走,还摆出这无视他如同空气的态度,将这跋扈豪奴蓄谋已久的发作生生堵回了胸腔里!一股邪火噌地窜上脑门!
施二“啪”地一声将手中半块点心丢回盘中,油腻的手指几乎点到了刘朔鼻子前,厉声尖嚎:
“呔!你是何人,懂不懂待客规矩?长没长眼睛?!没看见贵客在此安坐吗?”
刘朔眼皮都没抬一下,翻过一页书卷,声音淡然不波:“刘某平生最是好客,若逢良客,必是好酒好肉招待;倘有恶客寻衅......”
他这才抬头,目光平静却幽深地看向施二,那平静之下话语中的杀气让施二心头猛地一突,“......刀、枪、剑、戟,亦可作席!”
施二被他这平静中蕴藏无限杀机的一瞥,再联想到城门和衙署所见兵卒身上的铁血煞气,心底那点胆怯差点压不住。
但想到过往在临淄,那些卫所千户,哪个被他指着鼻子唾骂时敢放个响屁?
他一句奉家主令,就连指挥使也得乖乖听话调动那些走个路都摇摇晃晃的兵卒替他施家干活!
他心中笃定这里的士卒都是傻大个,把他们上面的百户千户当作天,不晓得世家豪族的厉害!但高层必是晓事的,量他区区一个破千户所必不敢得罪百年豪门——临淄施家!这念头一起,胆子又肥了几分,色厉内荏地叫道:
“恶、恶什么客!大爷我自然是你命里的贵人!来救你的大贵人!”
“哦,不知贵从何来”刘朔将书握在手里,看向施二似笑非笑,似乎颇有兴趣的样子。
一连串惊吓刺激下的怒火,此刻在认定对方高层“必须畏惧施家”的扭曲认知中,如火山般喷发了!尤其看到刘朔那张年轻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讥诮笑意的脸庞,施二觉得分外刺眼,更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猛地从座椅中弹起,暴跳如雷,额头青筋虬结,面目狰狞地唾沫横飞:
“瞎了你的狗眼!大爷我从临淄施府来!堂堂侍郎府上的差遣!你一个小小的破烂千户狗胆包天,竟敢如此怠慢于我!”
“我家少爷在京城礼部做侍郎,吐口唾沫都能淹了你这穷酸卫所!随便上个折子,就能抄了你家!把你满卫所烂丘八,统统发配到辽东那破地方喂食人魔!听明白了?!”
他嘶吼得脖颈通红,唾沫如雨:
“老子的话你没听清?!立刻!马上!把城门口杵着碍眼的那几十个拿火枪的贱卒给爷绑了砍了!”
“还有你手下那个姓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冲爷亮刀把子的蠢猪,先捆了让爷扇他几十个开花大嘴巴子!再吊在城头凌迟三千六百刀!少一刀!你,还有你全家老小!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魂飞魄散吧!!”
他吼得声嘶力竭,唾星四溅,仿佛要扑上去撕咬刘朔。喘了几口气,脸上那择人而噬扭曲的脸色似乎缓了三分,却陡然又浮上一股浓烈的贪婪:
“还有!你投献给咱施家的那两万多亩良田,春耕前必须收拾得利利索索,地契交割清楚!大爷自然会带人耕种!”
“哼!听说这破所城的人命都让你那个前任死鬼老爹败光了吧?你倒还能拉拢起人马,那些甲胄看着真不错!看来手上攥着不少银子嘛?听爷一句金玉良言——银子这东西,你一个小小武夫!你把握不住!小心揣着这烫手的玩意儿,没命花!”
“识相麻溜地,把你府上值钱玩意儿,地窖藏的银子,都给爷乖乖抬出来孝敬!若爷满意了,兴许发发慈悲,赏你一条狗命活路!”
“不识相?”施二狞笑着,仿佛已看到对方跪地求生、双手捧着家财献上的景象,语气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那就提前给自个儿钉口薄皮棺材,准备滚到辽东阵前填死人坑吧!”
“啊哈!差点忘了,辽东那鬼地方自有食人魔肚葬,棺材倒是省下了,哈哈!!!”
......
面对这水泼一般连绵不断的恶毒咒骂,刘朔脸上那最后一丝浮于表面的笑意,也倏然敛去。
他平静地合拢手中书卷,置于桌上,动作不快不重。然后才缓缓站起身,修长的身形在堂中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一步一步,踱到施二面前,目光像刀子般锐利。身材高大的他,需要微微垂首才能看向这张浮肿的、充满贪婪、恶毒与愚蠢的猪头脸。
“说完了?”刘朔开口,声音不高,却冰冷得如同九幽之地刮来的寒风。
施二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想后退,脚下却如同生根般定住了。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梗着脖子反瞪回去:“你……你想怎地……”
“你算什么东西?!”
刘朔猛地断喝,声若雷霆!施二猝不及防,耳中轰鸣,脸色瞬间一片死白!
电光石火间!
所有人都没看清刘朔如何动作!
只听得一声令人牙酸的、响亮的——“啪!!”
伴随着清脆无比的巴掌声,一只大手,带着残影,狠狠扇在了施二本就肿了的脸上!这一巴掌力道之大,超乎想象!
施二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觉脸侧挨了一记宛如奔马撞山般的巨力!口中喷溅出带着血沫的血水和几颗牙齿!整个人被扇得站立不稳,噗通倒地。
满堂死寂!
施二蜷缩在地,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成紫黑色,高高隆起,活像个发了霉的烂馒头。他整个下颌似乎都歪斜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剧痛和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吞噬了他!这……这蛮子怎么敢?!他怎么敢!!!
他一时甚至说不出话来,只能从肿胀变形的嘴唇里发出嗬嗬的痛苦嘶鸣,眼里充满了震惊、剧痛和无边的怨毒!
刘朔嫌恶地掏出一块雪白的锦帕,仔细擦拭着刚抽过这张猪脸的手掌,仿佛沾上了什么极其腌臜的秽物。他将用过的锦帕随手扔在施二蜷缩的身前,如同丢弃一团废物。
他俯视着地上烂泥般蠕动的施二,语气冰冷,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钉入对方混乱的脑中:
“其实,打从施为郎那厮惹上我那刻起,你施家便早晚是个死字”他直呼施侍郞之名,如同称唤一个死人。
“但若不来惹我,若能缩在临淄当王八,你们也好歹还能有个几年好活!”
“奈何...此番你们既然来了......”
“那就——把命留下来吧!”
最后几个字,语气平静却杀气冲天!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有一股凛冽杀意骤然笼罩整个大堂!施二带来的那十几个绑在地上的庄客,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筛糠,有几个竟当场失禁!
“把这些腌臜货,”刘朔闻到这些人身上恶心的味道,嫌恶地皱眉,眼光扫过那些豪奴,没有一丝怜悯,“先打断一条腿,捆成一串,用马拖出东门!”
“遵令!”两列早已按捺不住杀气的亲卫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不顾那些庄客杀猪般的挣扎,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清晰的骨裂声与凄厉的惨嚎声顿时响彻大堂!
“不......刘朔,你,你不能这样!”
倒地上的施二惊恐欲绝地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像被丢上案板的牲口般被拖出去行刑,麻肿的嘴里终于能发出惊恐的呻吟:
“那些大头兵不懂,你也不懂!以我施家的威势,连,连青州的行省总督也不敢冒犯啊!你个小小千户怎敢辱我!还有我家少爷,年纪轻轻便是侍郎,得罪他,你不想活了吗?”
刘朔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淡淡道:“侍郎爷他有几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