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人间炼狱!吴起,你这该死的疯狗,天下皆欲杀你!(1/2)

夜色像一团沤烂的死血,把郢都这座大楚的心脏捂得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活气。

城门洞开的那一瞬,沉重的绞盘声像是老兽濒死的低喘。申不害缩在商队的马车底板下,鼻端充斥着牲口的汗酸味和马粪的骚气,但他顾不上恶心。

此时此刻,他的心跳声大得惊人。

咚!咚!咚!

那不是心跳,那是战鼓。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跳舞的亡命之徒才有的鼓点。

他申不害,堂堂法家名士,此刻竟活像只过街老鼠!

为什么?

因为那个疯子。

那个把“法”当成屠刀,正要把大楚这艘破船拖进血海里的疯子——吴起!

申不害死死咬着后槽牙,牙龈渗出的血腥味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怀里揣着的,是几卷沉甸甸的竹简,更是无数冤魂的状纸。他要逃,逃出郢都,去看看那个被吴起吹嘘为“万世基业”的南疆,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

……

七日后。南疆,驰道工地。

还没看见人,味道先到了。

那是一股混杂着烂泥、汗馊、屎尿,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腥味。申不害太熟悉这种味道了,那是死尸在高温下发酵出的尸气。

他趴在一处枯黄的土坡后,只一眼,浑身的血凉了个透。

这哪里是修路?

这分明是阎王爷的榨油坊!

夕阳像被人抹了脖子,洒下一片惨厉的血红。数千名黔首——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那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骷髅。他们在监工的皮鞭下,机械地搬运着巨石,脊背上的骨头戳破了皮肉,黑红的血痂一层叠着一层。

“啪!”

一声脆响,皮肉炸裂!

“动作慢了!想死是不是?!”

监工手中的鞭子是特制的牛皮绞丝,带倒刺。这一鞭下去,直接从那民夫背上卷走了一两肉。那监工满脸横肉乱颤,眼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仿佛他抽打的不是同族,而是一头待宰的牲畜。

没有惨叫。

因为连惨叫的力气都被榨干了。

那个挨打的民夫晃了晃,像截枯木头一样栽倒在地。紧接着,两双粗糙的大手伸过来,拽着他的脚踝,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向不远处的深坑。

申不害捂住嘴,胃里那点酸水疯狂翻涌。

那坑里……

全是人!

层层叠叠的尸体,青紫的脸,暴突的眼球,有的还在微微抽搐,就被新的尸体压在了下面。苍蝇轰的一声腾起,像团乌云。

申不害在这里趴了三天。

这三天,他看着这些人喝泔水,看着监工在尸堆旁大口喝酒,看着这所谓“富国强兵”的浩大工程,是用一条条人命填出来的!

入夜,死一般的寂静。

申不害像个幽灵,滑下山坡,摸到了一个被打断双腿、被丢弃在草丛里等死的老卒身边。

“老哥……”申不害的声音在抖,控制不住地抖。

那老卒浑身溃烂,眼里的光正在涣散,像风中的残烛。

“谁……谁把你们逼成这样?”

老卒枯瘦如鸡爪的手指猛地抠进泥土里,指甲崩裂,鲜血淋漓。他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破损的嘶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带血的肺叶里挤出来的:

“令……令尹大人……有令……”

“误了工期……连坐……全家……斩……”

连坐!

这两个字,像两枚淬毒的透骨钉,狠狠扎进申不害的天灵盖!

这就是法?

这就是他申不害奉为圭臬、要在乱世中匡扶社稷的“法”?

放屁!

这是屠术!是把大楚子民当柴火烧的邪术!

……

离开那片修罗场时,申不害觉得自己的魂丢了一半。

他像个行尸走肉般沿着迁徙之路向西狂奔。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见识了地狱,可他错了。

地狱,是有十八层的。

这条迁徙之路,根本不是为了充实边疆,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清洗!

路边,野狗在争抢一团模糊的血肉。

申不害木然地走近,瞳孔骤然针缩——那是一具老人的残尸,手里还死死攥着半块发霉的粟米饼。

“啊啊啊啊——!!”

前方,一声野兽般的悲鸣撕裂了长空。

一个黑瘦的汉子跪在黄土道上,额头疯狂地撞击地面,砰!砰!砰!血水混着黄泥糊满了脸,他却浑然不觉。

在他面前的破草席里,裹着一具小小的尸体。

一只苍白的小手垂在外面,干瘦得像截枯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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