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杀神镇国:这世道,唯有人头与热汤不可辜负(1/2)
郢都的城头,风硬得像刚磨好的青铜剑。
风里夹着味儿。不是土腥气,是铁锈味,混着人血放干后那种甜腻的腐臭。
“咚。”
一声闷响。
那是城门楼子上,两颗冻得邦硬的人头被风吹得撞在了一起。那是昔日楚国权贵的脑袋,前些日子还敷粉簪花,如今却像腊肉铺子里卖不出去的下水,一串串挂在阙楼下。几只不知死活的寒鸦想落下啄食,还没碰着肉,就被下面的煞气惊得呱呱乱叫,扑棱着翅膀逃向灰白的天际。
城阙之下,吴起拄剑而立。
他已经站了三天。
黑甲如墨,披风似火。他就那么站着,仿佛一颗钉进郢都大动脉里的铁钉。没有呼吸,没有颤抖,只有那双眼,比这深冬的日头还要寡淡。
手中的王者之剑拄在青石地上,剑鞘上的饕餮纹早已被干涸的紫血糊满。
整座郢都,死一般的静。
里坊内的那些豪门大户,此刻大门紧闭,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家将们连那个名为“吴起”的影子都不敢看。他们怕,怕那把剑拔出来,下一个挂上去的就是自己。
可就在这足以把人骨髓冻裂的死寂里,一股子热气,正从这座城池烂疮一般的贫民窟里往外冒。
……
城南,穷闾陋巷。
“吱——”
那扇用朽木拼凑的门板被推开,像是老人的呻吟。
一个满头如枯草般白发的老媪跨出了门槛。她那双手,像风干的树皮,正死死捧着一只缺了口的陶碗。碗里头,三张掺了麦麸的黑面饼子,正冒着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热气。
“王家婆婆!”
隔壁的篱笆墙后头,探出一个汉子惊恐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了天上的鹰隼:“你疯魔了?那是令尹!是杀了三千人的活阎王!这会子出去,是嫌命长?”
老媪停了一瞬。风吹乱了她额前的乱发,露出一双浑浊却异常执拗的眼。
“我儿……那是我的幺儿。”
她喃喃自语,声音像两块破瓦片在摩擦,“前些日子捎话回来,说跟着吴将军,分了田,吃上了干饭。他说,吴将军杀的是吃人的狼,护的是咱们这些羊。”
汉子一急,伸手想拽:“那也是杀才!你这……”
“撒手!”
老媪突然一声低喝,竟震得那汉子一哆嗦。她把陶碗往怀里一紧,佝偻的身子挺了挺,像是要去奔赴一场盛大的祭祀。
“他在风口站了三天了。铁打的身子,也是肉长的芯子。”
她转过身,迈着那双被裹脚布缠得变形的小脚,一步一挪,向着那座修罗场挪去。
一步,两步。
长街空旷,寒风卷着枯叶,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沙沙”声。
这声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城门下,负责警戒的甲士瞳孔骤缩。
“什么人!”
“嘎吱——”那是重弩上弦的声音,令人牙酸。数十张强弓瞬间拉满,冰冷的青铜箭镞锁死了那个风中摇曳的黑点。
只要那手指一松,这老妇人立马就会变成一只刺猬。
杀气如潮水般拍打过来。老媪腿肚子都在转筋,牙齿咯咯作响,可她没停。
近了。
那是血腥气。浓烈得让人想吐。
她不敢抬头看那个一般的男人,只是哆哆嗦嗦地举起手里的破碗,声音细若游丝:
“令……令尹大人……趁热……吃一口吧……”
风,忽然停了。
吴起那双阅尽尸山血海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
视线里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阿谀奉承,只有一个衣衫褴褛、仿佛随时会倒毙路旁的老妇,还有那几张在这个世道里最下贱、却又最干净的麦饼。
古语有云:总文武者,军之将也。
可这一刻,这位兵家亚圣那颗坚如花岗岩的心,裂开了一道缝。
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数千甲士屏住了呼吸,那些躲在门缝后窥探的权贵们瞪大了眼。
良久。
一只覆着黑甲的大手,缓缓伸出。那手套上还带着早已凝固的暗红血痂。
他抓起了一张饼。
没有银针试毒,没有令官尝膳。
“咔嚓。”
一口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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