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归途烟火与暗涌再起(1/2)
白色虚空中的对峙,只持续了三秒。
三秒后,那几名“修剪者”的苍白剪影,如同接收到某种更高权限的召回指令,毫无征兆地开始淡化、消散。它们没有发动攻击,甚至没有再尝试解析顾怀远这个“无法定义的存在”,只是如同程序遇到无法处理的异常值般,选择了暂时规避。
冰冷的“视线”最后扫过顾怀远手腕上那枚新生的翠绿烙印,随即彻底消失在均匀的白色背景中。
危机,暂时解除了。
顾怀远缓缓收回手,指尖那缕混沌色的光芒悄然隐没。他转身,看向身后不远处那艘残破的登陆艇。透过舷窗,他能看到林星语那张写满震惊、担忧与狂喜的脸。
两人隔着虚空对视。
顾怀远的眼神依旧平静,但那平静深处,终于荡开了一丝属于“人”的涟漪——那是失而复得的珍惜,是劫后余生的疲惫,更是无需言说的深情。
他轻轻抬手,对着登陆艇的方向虚虚一握。
下一秒,林星语感觉整艘登陆艇被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包裹,眼前的白色虚空开始模糊、旋转。没有剧烈的颠簸,没有空间跃迁的眩晕,更像是一帧画面被轻柔地抹去,又一帧新的画面被缓缓绘出。
当她重新看清周围景象时,登陆艇已经平稳地悬浮在一片……熟悉的星空下。
不,不能说是“熟悉”,而是“亲切”。
深蓝色的天幕上,点缀着稀疏却真实的星辰。远处,一颗黄矮星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几颗固态行星在其轨道上缓慢运行。更近处,一片由破碎小行星和星际尘埃构成的“碎石带”静静漂浮,反射着恒星的光。
这里不是“白潮”,不是“心象之壁”,甚至不是他们熟悉的任何一片星域。但这里有着正常的物理规则,有着恒星的光芒,有着可供呼吸的稀薄星际气体——这是一个“正常”的、未被“白潮”同化的宇宙角落!
“我们……回来了?”林星语喃喃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舱门无声滑开,顾怀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穿宇航服,只穿着那身破损的深色作战服,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平稳,眼神清明。他就那样直接暴露在太空环境中,却仿佛身处自家客厅般自然。
“暂时安全了。”他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他走进舱内,舱门自动关闭,气压和温度迅速恢复。
林星语猛地从驾驶座上弹起,几步冲到他面前,想要抱住他,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双手悬在半空,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生怕触碰会加重他的伤势。
“你……真的没事了吗?”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伤……”
“皮外伤,正在愈合。”顾怀远简短地回答,目光却落在她脸上,仔细端详着她眉眼间的疲惫与泪痕。他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未干的泪,动作温柔得与刚才面对“修剪者”时的冷峻判若两人。“让你担心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林星语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崩塌。她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肩膀微微耸动。
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的颤抖和压抑的抽泣。这一路上,她背负了太多——沈青的消散,诺姆的牺牲,“织命者”的凋零,还有对他生死未卜的恐惧。她必须坚强,必须冷静,因为她是唯一的支撑。而现在,他终于回来了,完好地站在她面前,她终于可以暂时卸下那沉重的盔甲。
顾怀远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回抱住她,一只手抚着她的长发,另一只手稳稳地支撑着她有些发软的身体。他能感受到她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与后怕,也能感受到那份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真实的心跳与温暖。
舱内一片安静,只有循环系统低微的嗡鸣,和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心跳声。
过了许久,林星语的情绪才慢慢平复。她抬起头,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亮与坚韧。她退开一步,仔细打量顾怀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手上的烙印……还有,我们怎么会突然回到正常宇宙?”
顾怀远牵着她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开始用简洁清晰的语言,讲述自己意识风暴中的经历与蜕变,以及他对“编织者”系统本质的新认知。
“所以,‘编织者’其实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自动化花园管理系统’?”林星语听完,蹙眉总结,语气里带着荒谬与愤怒,“就因为它设定的‘完美蓝图’不允许长歪的树枝,就要把整个宇宙修剪成毫无生机的盆景?那些辉煌的文明,那些古老的存在,就因为它觉得‘不完美’?”
“从逻辑上讲,是的。”顾怀远点头,眼神幽深,“它没有善恶,只是执行预设的最高指令——维护宇宙底层规则的‘绝对秩序’与‘静态稳定’。任何可能导致规则失稳的‘变量’——无论是文明的整体跃迁,强大个体的超脱,还是像沈青那样天生的‘不确定性’化身——都会被它标记为‘错误’,然后被‘修剪者’清理。”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林星语举起自己手腕,那里还残留着银白色的痕迹,“你融合了它定义的几乎所有‘错误’,我身上也有沈青的馈赠和星辰共鸣这种‘变量’。在它眼里,我们就是最大的‘病毒’吧?”
“准确说,是‘无法识别、无法定义、无法处理的异常聚合体’。”顾怀远抬起手腕,那枚翠绿烙印上的花苞虚影微微闪烁,“我强行污染了它的监视烙印,将几种被它排斥的至高规则力量,与它自身的底层秩序逻辑,用‘变量’作为粘合剂,融合成了它系统库中不存在的新‘模板’。短时间内,它无法对我们进行有效归类,也就无法调用对应层级的清除协议。”
“短时间内?”林星语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顾怀远沉默了一下,看向舷窗外宁静的星空:“它不会放任我们这样的‘错误’一直存在。系统会进行自我学习、升级。下一次,‘修剪者’可能会带着新的‘定义模板’和更强的力量而来。而且……”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我怀疑,它已经察觉到我们可能造成的‘系统威胁’等级,正在调整应对策略。”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星语问,“‘织命者’前辈让我们联合其他‘火种’,启动‘变量共鸣’。”
顾怀远调出导航屏幕,上面“织命者”提供的坐标,只剩下最后一个还在微弱闪烁——那个散发着冰冷锋锐气息的隐晦坐标。
“‘火种’所剩无几。”他沉声道,“而且分散在难以抵达的角落。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仅仅联合‘火种’被动防御,甚至试图正面攻破‘编织者’系统,可能都不是最优解。”
“哦?”林星语挑眉,“你有新想法?”
顾怀远指向窗外这片正常的星空:“‘编织者’的力量,主要集中在‘心象之壁’附近及‘白潮’深处。它对这种‘偏远’、‘正常’的宇宙区域,监控力度相对较弱。而这里……”他顿了顿,“存在着无数正在萌芽、成长,或者尚未触及‘壁’的文明和生命。他们是未被‘修剪’过的‘野生种子’。”
林星语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你是说……我们不去和‘编织者’死磕,而是回到‘基层’,去保护、引导这些还在成长中的‘种子’,积蓄力量,同时寻找从根本上‘修改’或‘绕过’‘编织者’系统的方法?”
“这是沈青留给我的数据中,隐含的一种可能性。”顾怀远点头,“‘变量’的本质在于‘可能性’。对抗一个基于‘绝对秩序’的系统,最好的办法不是用更强的秩序去对抗,而是用无限的、不可预测的可能性去稀释、渗透、最终让它自身的逻辑陷入混乱,或者……迫使它为了应对无穷的变量,不得不无限升级,直至超出其预设的‘稳定’框架,自我崩溃。”
这个思路大胆而疯狂,却让林星语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这比单纯集结残兵败将去打一场毫无胜算的决战,要有希望得多。
“那我们还等什么?”她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先确定我们现在的位置,然后……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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