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凋零苗圃与编织烙印（1/2）

六十秒。

燃烧的秩序虹桥在登陆艇后方寸寸崩解，乳白色的光屑如同悲伤的雪，飘散在永恒的白色虚空中。诺姆最后的残骸，连同他为之坚守了无数岁月的秩序理念，在这六十秒的极致燃烧后，彻底化为了虚无。

但这份牺牲，为他们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

当登陆艇冲出虹桥末端，重新回到那片熟悉的、衰败的“遗落苗圃”空域时，距离“修剪者”预计抵达的时间，还剩下不到四十秒。

眼前的景象，却让林星语的心脏骤然收紧。

苗圃，正在凋零。

不是之前那种缓慢的衰败，而是肉眼可见的、急剧的枯萎与崩塌！那些本已断裂的翡翠枝干，此刻正以惊人的速度失去最后的光泽，化为灰白的尘埃；那些顽强闪烁的生命光点，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接连黯淡、熄灭；连维系着苗圃最后形态的规则结构，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道道龟裂蔓延开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

而在苗圃的核心区域，那原本应该隐藏着“织命者”意识本体的位置，此刻正升腾起一股庞大到令人心悸的、混合了极致生机与决绝悲怆的翠绿色光柱！光柱直冲上方无形的界限，与外部“白潮”的压迫激烈对抗着，如同一位重伤的巨人，拼尽最后力气举起手臂，试图抵挡落下的屠刀。

“织命者前辈在燃烧本源！它在强行维持苗圃，为我们争取时间！”林星语瞬间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泪水夺眶而出。又一个……又一个古老的存在，为了他们，选择了牺牲！

“不……”顾怀远的声音嘶哑，他眼中的规则解析视界，能更清晰地“看”到那翠绿色光柱中，“织命者”的意识核心正在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崩解、燃烧。每一秒的燃烧，都意味着它亿万年积累的生命本质与智慧，在飞速流逝。

他猛地看向导航屏幕，看向“织命者”之前提供的其他“火种”坐标。那些坐标大多已经黯淡，只剩下最后两个，还在微弱地闪烁——一个是代表“变量”特质聚集的、不断变换位置的混沌光点（沈青残留的回响？），另一个，则是一个散发着冰冷与锋锐气息的、极其隐晦的坐标。

没有时间了！四十秒后，“修剪者”就将抵达！届时，燃烧殆尽的“织命者”和这片苗圃，将毫无悬念地被收割！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林星语抓住顾怀远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肤，“不能就这样看着……”

“我知道。”顾怀远的声音异常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岩浆。他快速扫视着周围急剧恶化的环境，目光最终定格在那道燃烧的翠绿色光柱，以及自己手腕上那依旧在疯狂闪烁、仿佛感应到“修剪者”逼近而异常“兴奋”的白色烙印。

一个极其危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那经过“虚空低语”矛盾信息冲击和诺姆牺牲洗礼的意识中，迅速成型。

“……有一个办法……”他看向林星语，眼神锐利如刀，“……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但……是唯一……可能……救下‘织命者’……并为我们……争取到……与‘编织者’对抗……资本的……方法……”

“什么办法？”林星语毫不犹豫。

顾怀远指向那道翠绿色光柱，又指向自己手腕的烙印。

“……让我……进入‘织命者’的燃烧核心……”

……利用它的生命本源燃烧……与我体内……融合了诺姆秩序、混沌知识、变量特质的‘混沌协调’之力……以及……”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以及……这枚已经与‘白潮’深度同步的‘烙印’……”

林星语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脸色煞白：“你要……你要把自己作为‘诱饵’和‘转换器’？！利用‘织命者’的燃烧，强行激活并扭曲这枚烙印，让它从‘源初代码’的监视器，变成一颗……指向‘编织者’的、不稳定的炸弹？！同时，尝试接收‘织命者’的传承？！”

这太疯狂了！且不说成功率微乎其微，就算成功了，顾怀远自身要承受何等恐怖的规则反噬和意识冲击？！他本就重伤未愈，这简直是在自杀！

“没有……其他选择。”顾怀远握紧了她的手，力量大得惊人，“……‘修剪者’的目标……是收割所有‘火种’……完成‘概念统合’……就算我们逃过这一次……下一次呢？”

……只有让‘编织者’的系统……出现一个它无法理解的‘巨大错误’……我们……和其他残存的‘火种’……才有……一线生机……”

……而这枚烙印……是唯一……能直接触及……‘编织者’感知层面……的‘钥匙’……”

他看向舷窗外，那翠绿色光柱的光芒已经开始不稳，苗圃的崩溃速度在加快。

“……时间……不多了……星语……”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恳求，“……帮我……为我……稳定意识锚点……就像……在回廊入口时……那样……”

林星语的眼泪无声滑落，她看着顾怀远那决绝而信任的眼神，看着外面那片正在燃烧凋零的绿意，又想起沈青、诺姆、虚空低语……一个个逝去或正在逝去的存在。

她猛地擦去眼泪，眼神变得如同淬火的星辰，用力点头：“好！我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回来！”

顾怀远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随即松开。

“……登陆艇……交给你控制……”他快速说道，“……在我进入光柱后……立刻……远离……至少……五十公里……”**

……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回头……”

说完，他不等林星语回应，便强行挣脱了医疗平台的固定，踉跄着走向舱门。他的身体依旧虚弱，每走一步都仿佛要倒下，但那脊背，却挺得笔直。

舱门开启，外部狂暴的规则乱流与生命燃烧的气息涌入。顾怀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林星语，眼中那属于人性的、温柔的光芒一闪而逝，随即被绝对的“冷静”与“洞彻”所取代。

他纵身一跃，如同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道正在燃烧的、巨大的翠绿色光柱！

“怀远——！！！”林星语的悲呼被淹没在舱门关闭的轰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