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1/2)
秋意渐深,泗水河面刮来的风带上了凛冽的寒意。
苏轶在码头立足已近一月,那架简易吊杆经他几次改良,愈发好用,甚至邻近码头的工人都闻讯跑来观看。保鲜木桶的思路也被几家鱼贩学了去,虽不及苏轶亲手制作的效果好,但也算是一项改善。
他依然沉默寡言,收费低廉,但“苏师傅”的名头,却在这片底层劳动者中间悄悄传开。
然而,苏轶并未感到丝毫轻松。黑伯的警告言犹在耳,王胥市掾那双贪婪而多疑的眼睛也时不时在脑海中浮现。
他像一只在薄冰上行走的狸猫,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这天下午,他正帮人加固一艘货船的船舱,忽听得码头上传来一阵不同于往常的喧闹。
几艘吃水颇深的官船靠岸,一队队面色冷峻、甲胄齐全的郡兵押解着数十名被绳索串联的囚徒走下跳板。
那些囚徒衣衫褴褛,大多带着伤,眼神或麻木,或桀骜,与苏轶平日见到的因小过受刑的役夫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肃杀之气。码头上原本的喧嚣瞬间低了下去,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那些兵士和囚徒。
“是送去骊山的刑徒?”一个船工压低声音问旁边的同伴。
“不像……看那样子,像是……反贼?”另一人声音更小,带着恐惧。
“反贼”二字像一块冰,砸进苏轶的心里。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手中的活计,耳朵却捕捉着一切细微的信息。
押解的军官正在与迎上来的本地县尉交接文书,声音隐约传来:
“……蕲县大泽乡……陈胜、吴广……聚众作乱,僭称王号……此乃沿途捕获之从逆者,押往郡府勘验,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陈胜?吴广?僭称王号?
苏轶的手微微一颤,凿子差点偏了方向。他虽然预感到天下不稳,却没想到烽火竟燃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大泽乡起义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透过层层封锁,终于传到了这下邳小城。
他的心潮剧烈翻涌起来。是了,“失期当斩”,他终于亲耳听到了这迫反戍卒的残酷秦法,也听到了这法度之下,那石破天惊的反抗。
这消息对他而言,复杂难言。既有对暴政必然引发反抗的印证,也有对烽烟四起、生灵涂炭的忧虑,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对于旧秩序被动摇的隐秘悸动。
官船卸下囚徒后很快离开,但那压抑的气氛却久久不散。
码头上的人们交换着惊惧又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兴奋的眼神,议论声在兵士离开后如同蚊蚋般嗡嗡响起。
“听说了吗?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好像势头不小,连下好几座城了!”
“嘘!找死吗?敢议论这个!”
苏轶默默收拾好工具,准备返回黑伯的小屋。他知道,这平静的日子,恐怕真的要结束了。
夜色中的棚户区比往日更加沉寂,仿佛所有人都被白日的消息震慑,早早地关门闭户。
苏轶推开那扇熟悉的破木门,发现屋内除了黑伯,还多了一个人。
正是多日未见的惊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