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坠江的诀别（1/2）

冰冷的江水，咆哮着，如同无数冤魂的嘶吼，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瞬间吞噬了所有的光线与声音。

沈清澜在车辆撞击水面那惊天动地的巨响中，陷入了短暂的昏厥。刺骨的寒意如同千万根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皮肤，撕裂她的神经，将她从黑暗中强行拽回。

水，无孔不入。

黑暗，吞噬一切。

安全气囊已经瘪掉，浑浊的江水疯狂地从碎裂的车窗涌入，迅速淹没了她的脚踝、小腿、腰际……强大的水压让变形的车门根本无法推开。电路短路，车内灯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只剩下无尽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冰冷。

“咳……咳咳……”她呛了一口水，辛辣的泥沙感充斥着口腔和鼻腔。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手指在黑暗中胡乱摸索，试图找到一丝生机。她摸到了车门把手，用尽全身力气拉扯，却纹丝不动，像焊死了一般。她摸到了车窗边缘，玻璃早已碎裂，但扭曲的窗框将她牢牢卡在驾驶座上。

绝望，如同这冰冷的江水，一点点漫上心头。

她知道，自己可能……出不去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深沉的、令人心碎的平静。她不再徒劳地挣扎，节省着体内飞速流逝的氧气和体温。

意识开始模糊，过往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掠过。

她看到了年幼时，在祖父的中医诊所里，踮着脚尖辨认药材的自己……

看到了第一次穿上白大褂，在宣誓仪式上庄严举起右手的自己……

看到了在无影灯下，全神贯注进行手术，从死神手中夺回生命的自己……

看到了在“银龄计划”启动仪式上，那些孤寡老人拉着她的手，浑浊眼里闪烁的泪光和希望……

她的一生，短暂，却足够充实。她尽力了，为了她所热爱的医学，为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然后，画面定格。

定格在一张冷峻却唯独对她流露出温柔的脸上。

陆寒霆。

她的寒霆。

那个表面冷酷，内心却像孩子一样渴望温暖的男人。那个会因为她一句“想吃糖醋排骨”而推掉重要会议，系上围裙在厨房手忙脚乱的男人。那个在她疲惫归来时，总会默默为她准备好泡脚水，动作笨拙却无比认真的男人。那个……将她视若生命，爱她入骨的男人。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远超江水冰冷的剧痛。

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跟他告别。

她还没有来得及，完成他们约定好的，一起去北欧看极光的旅行。

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到他放下所有重担，真正轻松快乐的样子。

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那个藏在心底的秘密……那个关于他们未来的、小小的、甜蜜的期待……

对不起，寒霆。

对不起，我要失约了。

泪水，混合着冰冷的江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不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因为对他那汹涌澎湃、无法割舍的爱与牵挂。

她知道，她的离去，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毁灭性打击。那个看似强大的男人，内心有一处因为她而变得无比柔软，也无比脆弱。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崩溃的样子，看到了他眼中熄灭的光，看到了他跪在雨中期盼奇迹的绝望身影……

“不……不要……”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在心底无声地呐喊， “寒霆……你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