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听闻夜不能寐·那我点亮尔等心魔（2/2）
但是，太慢了！
在梦境那被刻意扭曲的法则下，他的速度仿佛被无形的泥沼拖拽，而那柄代表着他自己力量的剑，却快如闪电！
在他的瞳孔倒映中，那柄虹光长剑，毫无阻碍地、精准地……
贯穿了李渔的头颅，瞬间…一分为二
没有鲜血喷溅。
只有一道绚烂到极致的、却也冰冷到极致的虹光，从李渔被刺穿的颅骨爆发出来！李渔的身体，在这虹光中如同破碎的琉璃，瞬间变得透明，然后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被风吹散的萤火，被那柄长剑如同长鲸吸水般，彻底吸收了进去！
原地，只剩下李渔最后那声呼喊的回音，以及……一片虚无。
拾柒僵在了半空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和声音。他眼睁睁看着兄长，被他自己的力量，被他视若珍宝的寒霜双刃，亲手摧毁、吸收！
“不……不……这不是真的……兄长……” 他喃喃自语，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如同海啸，瞬间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提示音，如同最终审判，在他脑海中响起：
“拾柒神御，任务完成。目标区域所有生命体，已清除。”
清除……所有生命体……
包括……兄长……
“啊啊啊啊啊——！！！”
拾柒发出了野兽般的悲鸣，灵魂都在颤抖！
梦境再次剧烈震动、扭曲。
一个身披灰色斗篷、看不清面容和种族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背对着他。那身影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令人厌恶的平静和蛊惑：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嗯？”
“站在力量的顶峰，视万物为刍狗，将所有阻碍都碾碎……很痛快，不是吗？”
“但你有没有发现，当你毁灭一切时，你所爱的，你所珍惜的，最终……也只会成为你力量的一部分，化为温暖的能量，缠绕在你身边，除此之外，你……还剩下什么？”
“可笑啊！冰冷的数字化为了温暖的能量！这不是好事吗？”
那身影缓缓转身，虽然看不清脸，但拾柒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同实质，刺穿了他的灵魂。
“看啊！玄荒界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强大的特级神之御者！你达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玄荒之巅！”
“但是，你的身边……还有别人吗？”
“没有温暖，没有拥抱，没有那个会对你笑、会担心你、会笨拙地安慰你的人……”
“只有无数缠绕在你身边、哀嚎着、被你吸收的灵魂和力量！只有永恒的、冰冷的……孤独！”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拾柒疯狂地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身影的话语，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最恐惧的点上。
“你…”拾柒痛苦地哀嚎，无数刃剑重新凝练成双刃，拾柒冷冷地说道：“你究竟是谁…我要杀了你！”
“我是谁？呵…”对方抬起头，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对上了拾柒，而拾柒瞬间傻了眼，愣在原地——那竟然是一头橙虎兽人！只不过半边都被未知力量腐蚀，成为了枯骨！
“怪物！我要灭了你…”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腰间传来一丝微弱的、熟悉的灵魂波动。是他的寒霜双刃。在吸收了“兄长”所化的虹光后，那双刃之中，竟然传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悲鸣，带着李渔那独有的、温柔又带着点无奈的语气，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拾柒……兄长……永远要走了……再也……不能陪你了……”
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拾柒！
“不——！！！兄长！！不要走！！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要力量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把兄长还给我！还给我！！！”
……
“呜……呜呜……”
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声，将李渔从睡梦中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到胸口一片湿热，以及怀中那个高大身躯正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
是拾柒。
他在哭。不是平时那种委屈的撒娇，而是那种从灵魂深处溢出来的、充满了巨大恐惧、绝望和悔恨的悲恸哭泣。
李渔瞬间完全清醒了，心一下子揪紧了。他连忙伸出手，笨拙地拍打着拾柒的后背，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和满满的担忧：
“小柒？小柒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兄长在呢，兄长在这里……”
他感受到拾柒那几乎要将他勒断的拥抱力度，以及那滚烫的、不断滴落在他脖颈间的泪水。
“兄长……兄长……” 拾柒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梦中那可怕的景象，“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拾柒……拾柒错了……拾柒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乱杀生了……呜……”
李渔心中一震，隐约猜到了玄星辰那“提点”的内容。他心中五味杂陈，既心疼拾柒此刻的痛苦，又对那看似不靠谱的金色神龙生出了一丝感激。
他更加放柔了声音，如同安抚受惊的孩子，轻声说道：
“小柒，听着，梦都是假的。兄长不会走的，兄长答应过要和你在一起的，还记得吗？”
“力量……力量本身并没有错，但它就像一把非常锋利的刀。我们可以用它来保护想保护的人，砍柴生火，建造家园；但如果用它来随意伤害无辜，甚至伤害我们爱的人，那它就会带来无法挽回的痛苦和后悔。”
“你看，你那么强大，更应该用它来守护，而不是毁灭。守护你在意的人，守护你喜欢的江宸府，守护这份平静的生活……这样，当你站在高处时，回头看，身边才会是温暖的灯火，而不是冰冷的废墟和…孤独。”
他绞尽脑汁，将自己能想到的、关于力量与责任、爱与珍惜的、那些在地球上看似平常的道理，用最直白的方式说了出来。
拾柒紧紧地抱着他，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听着他温柔的话语，那剧烈的颤抖才渐渐平息下来，但依旧时不时地抽噎一下，像个被吓坏了的孩子。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明显戏谑和邀功意味的神念，再次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直接在李渔脑海中响起：
“咳！人类小子，本尊这出场费，你打算什么时候结算一下？这场‘量身定制’的沉浸式体验教学，效果如何？”
是玄星辰。
李渔一边轻轻抚摸着拾柒的后背，一边无奈地在心中回应：“等我先安抚好我这个被您吓坏了的魔王弟弟再说吧……”
玄星辰的神念带着一丝得意的哼哼：“啧…真是感人呢～才怪～！好了，本尊功成身退，剩下的交给你了，记得欠本尊一个人情！”
说完，那宏大的神识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卧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拾柒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以及李渔那一下下、带着安抚意味的轻拍。
窗外的月光依旧皎洁，透过窗棂，洒在相拥的一人一虎身上。
拾柒在极度的情绪波动和疲惫下，再次沉沉睡去，这一次，他的眉头虽然依旧微微蹙着，但紧紧抱着李渔的手臂，却透露出一种失而复得般的、近乎虔诚的依赖。
李渔却毫无睡意。他看着怀中这张即使在睡梦中依旧俊美却带着一丝脆弱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
玄星辰的“恶作剧”虽然手段激烈，但那血淋淋的梦境，或许……真的是打破拾柒那坚固而扭曲认知的唯一方式？
感化的道路，依旧漫长而艰难。但今夜，这颗偏执而强大的心中，似乎终于被种下了一颗名为“恐惧失去”和“反思”的种子。
未来会如何，无人知晓。
但至少此刻，在这片静谧的夜色里，他还能拥抱着他的“魔王”弟弟，给予他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温暖与安宁。
不过玄星辰盘踞在星海中，突然皱起了眉头：“本尊并没有捏造那个橙虎邪佞，那…”
似乎…那个梦中的他…才可能是真正的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