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听闻夜不能寐·那我点亮尔等心魔（1/2）

第86章 梦境警示与虹光之殇

（微刀）

午后的阳光透过星辰古树的枝叶，在江宸府的庭院中投下斑驳的光影。经历了霖将军又一上午堪称“刮骨熬油”般的训练，李渔几乎脱力，正瘫在石凳上，小口啜饮着拾柒递过来的、用灵草熬制的恢复药茶，味道苦涩，但一股温和的能量确实在缓缓滋养着他疲惫不堪的经络。

霖将军罕见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抱臂站在不远处，血红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庭院一角，仿佛在审视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等待李渔恢复一丝力气，好进行下午的“课程”。他那沉默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就在这时，一只羽毛鲜亮、仅有拳头大小、以花蜜和晨露为食的翠翎玄鸟，扑棱着翅膀，好奇地落在了庭院角落的一株低矮灵植上，歪着小脑袋，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黑豆般的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院中的几人。这种玄鸟性情温顺，毫无攻击性，因其玲珑可爱和悦耳鸣声，常被一些雌性兽人修士当做宠物饲养。

“是小玄！”李渔看到这只小生灵，紧绷的神经不由得松弛了一瞬，嘴角甚至牵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这让他想起了地球公园里那些不怕人的麻雀。

然而，这温馨的一幕，落在另一个人眼中，却激起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拾柒的视线，几乎在那灵鸟落下的瞬间，就如同最精准的猎杀者般锁定了它。他冰蓝色的瞳孔里，没有寻常人对可爱事物的怜爱，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甚至有些碍眼的物件。

就在李渔放松警惕，霖的目光似乎也被那小鸟吸引（或许是在评估其作为“干扰项”的潜在影响）的刹那——

拾柒动了。

他甚至没有做出明显的动作，只是眼神微微一凝。

一股无形的、极其细微却精准无比的空间挤压之力，如同无形的磨盘，瞬间作用在那只翠翎灵鸟所在的那一小片空间！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那只前一秒还在欢快鸣叫、羽毛鲜亮的小生灵，甚至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在那股力量下瞬间被碾碎！化作一蓬极其细微的、混合着羽毛和血肉的粉霰，随即被拾柒随手拂过的一缕清风彻底吹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残忍得不着痕迹。

做完这一切，拾柒脸上甚至没有任何波动，他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一粒尘埃。他转过头，凑到李渔耳边，用一种带着点邀功意味的、近乎撒娇的哼哼唧唧的语气说道：

“兄长你看，小玄好脆弱哦！轻轻碰一下就没了。”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自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冷酷和…令人不适。

李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温热的药茶溅了出来，烫红了手背他都浑然不觉。他看着拾柒那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求表扬”的脸庞，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脆弱？

轻轻碰一下？

在他眼中，那是生命！是一个鲜活、无辜的小生命！而在拾柒眼中，那只是可以用来验证“脆弱”概念的…消耗品？

霖将军的血色瞳孔也几不可察地转动了一下，落在拾柒身上，但那目光中并无谴责，只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平静。或许在他漫长的征战生涯中，比这更残酷的画面早已司空见惯。力量的本质，本就包含着生杀予夺。

李渔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斥责？教育？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巨大的无力和恐慌攫住了他。感化？他到底要如何感化一个视生命如草芥、并且丝毫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的存在？

……

夜晚，如期而至。

李渔在拾柒的“协助”下，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主要是精神上的），被他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卧室，放在柔软的床榻上。拾柒如同最忠诚的大型护卫犬，熟练地调整姿势，将李渔圈进自己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长尾习惯性地缠绕上来，营造出一个绝对掌控又充满依赖的睡姿。

就在李渔意识昏沉，即将被睡意淹没时，一道宏大而熟悉、却带着一丝……恶作剧般雀跃的神念，如同不请自来的客人，直接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咳嗯！人类小子，听着！本尊……嗯，要做点坏事……不对！是本尊要好好提点提点你那头冥顽不灵的虎妖弟弟了！”

是玄星辰！那条不靠谱的金色神龙！

李渔的睡意瞬间被驱散了大半，内心一片茫然加吐槽：‘提点？用做坏事的方式提点？您老这靠谱吗？别把我家小柒提点得更歪了啊！’

他还来不及用神念回应询问具体计划，玄星辰那边似乎就已经“开工”了。李渔只隐约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又浩瀚无边的意志，如同无形的纱幔，悄然笼罩了整个卧室，尤其是笼罩了即将入睡的拾柒。

与此同时，李渔鬼使神差地，仿佛领会了玄星辰那未言明的“剧本”，在拾柒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头发时，李渔竟然抬起手，用小手掌轻轻地怼了一下拾柒凑过来的手腕，同时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声：

“烦。”

就这一个字，一个简单的动作。

拾柒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他冰蓝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睁大，里面充满了错愕、难以置信，以及迅速弥漫开来的、如同被全世界抛弃般的巨大委屈。兄长…嫌他烦了？是因为白天那只鸟吗？还是…兄长真的开始讨厌他了？

这种从未有过的“拒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了他那被偏执和占有欲填满的心房。他不敢再碰李渔，只是默默地将身体蜷缩起来，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将脸埋在李渔背后的衣物里，嗅着那令他安心的气息，带着满腹的委屈和不安，缓缓沉入了并非自愿的睡眠。

而这一睡，便坠入了一个由天道归者亲手编织的、无比真实、无比痛苦的……噩梦深渊。

……

梦境的开始，对拾柒而言，甚至是愉悦的。

他仿佛回到了还在星寒宗门执行那些“清理”任务的时候。脚下是一座陌生的、繁华的兽人城市，街道上车水马龙，各种族群的兽人来来往往，喧嚣而充满生机。但在拾柒的感知里，这些不过是任务名单上需要被清除的“目标”——

一些不服从宗门管辖的散修家族，一些碍事的本地势力。名字和理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摧毁他们。

为了方便，也为了享受那种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快感，他悬浮于城市上空，甚至没有进入战争神御形态，只是意念一动。

“嗡——！”

腰间悬挂的寒霜双刃发出一声欢愉（在他听来）的嗡鸣，瞬间分化成成千上万道闪烁着绚丽虹光与凛冽寒气的细小剑刃！如同漫天飞舞的致命光雨，又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杀戮蜂群，朝着下方的城市无差别地覆盖、穿刺、切割而去！

没有抵抗，没有悬念。

虹光所过之处，建筑如同纸糊般崩塌，坚固的岩石、金属被轻易撕裂。街道上的兽人，无论是强大的修士还是毫无力量的平民，在接触到剑刃的瞬间，身躯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分解，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了最精纯的能量流，被那些虹光剑刃贪婪地吸收！

哭喊声、爆炸声、建筑物的垮塌声……这些声音在拾柒耳中，如同最美妙的乐章，印证着他的力量和权威。他享受着这种将一切阻碍、一切“蝼蚁”都彻底抹去的感觉。

大半个城市，在他的杀戮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夷为平地！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与能量余波。

然而，就在这毁灭的狂欢达到顶峰时——

一声撕心裂肺的、带着无尽恐慌和绝望的呐喊，如同惊雷般，穿透了所有的喧嚣，狠狠地砸进了拾柒的耳膜！

“拾柒——！你在哪？！不要吓我！回答我啊——！”

是兄长的声音！是李渔的声音！

拾柒脸上的冷漠和愉悦瞬间冻结、破碎！他猛地转头，神识如同疯了一般扫过下方已成废墟的城市。

在边缘地带，一栋半塌的、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前，他看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李渔！真的是李渔！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布衣，脸上、身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正发疯似的用双手在堆积如山的瓦砾和断裂的梁木中疯狂地挖掘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一边挖，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拾柒！你回答我！你别出事！你出来啊！”

“你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你不能丢下兄长！”

“你在下面对不对？你坚持住！我马上救你出来！”

在李渔的认知里，这场毁灭性的“天灾”降临，拾柒很可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下！他正在拼命地想要救出他“遇难”的弟弟！

那双曾经抚摸自己的，有些粗糙的双手，在搬砖拖瓦的时候，早已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看到兄长为了寻找自己，如此狼狈，如此痛苦，拾柒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想要立刻冲下去，告诉兄长他没事，他在这里！

但就在这时——

一柄由寒霜双刃分化出的、闪烁着致命虹光的长剑，仿佛没有接收到主人的新指令，或者说，它依旧在执行着“清除所有目标”的初始命令，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调转方向，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朝着正在废墟上拼命挖掘的、毫无防备的李渔，极速落下！

“不——！！！兄长！！躲开！！！”

拾柒发出了有生以来最惊恐、最绝望的咆哮！他体内的力量疯狂爆发，想要瞬移过去，想要阻止那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