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她点的不是灯,是誓的疤(1/2)

风雪在破庙外呼啸,如刀割过窗纸,发出簌簌的响。

林晚昭躺在草堆上,耳中血痂尚未结牢,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神经,隐隐作痛。

她本该睡去——连日奔袭、魂识撕裂,身体早已濒临极限。

可就在意识将沉未沉之际,一道极细的哭声,钻进了她的耳膜。

不是风声。

也不是幻觉。

那是一声孩童的啜泣,断断续续,像是从地底渗出,又似在梦中回荡。

哭得凄厉,却又压抑,仿佛被人捂住了嘴,只能从指缝里漏出一点呜咽。

她猛地睁眼,瞳孔骤缩。

这声音……她听过。

在林府老宅的地窖里,在王氏焚杀三等丫鬟的那一夜,她曾听见同样的哭声——那是亡魂临散前的最后一缕执念。

“谁?”她低喝一声,翻身坐起。

沈知远几乎同时惊醒,手已按在腰间短刃上。

他目光一扫,见林晚昭脸色发白,额角渗汗,心下一紧:“你又听见了?”

她没答,赤脚踩上冰冷地面,披衣冲出庙门。

雪夜茫茫,月隐云深。

可就在几步之外的草棚前,一道瘦削的身影静静伫立——是个妇人,披着破旧褐袍,手持一支火把,火焰在风中摇曳,映得她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空洞得如同死井。

她缓缓抬手,将火把靠近草棚干草。

“灯不灭,火不熄……”她喃喃低语,声音干涩如砂纸摩擦,“烧了……才能活……不烧……全家都成灰……”

林晚昭心头一震,疾步上前:“住手!”

话音未落,沈知远已如鹰隼般掠出,一个侧身擒腕,夺下火把狠狠掼入雪中。

火星四溅,瞬间被白雪吞没。

妇人却不动怒,也不挣扎,只是呆呆望着熄灭的火焰,嘴唇仍在微动,重复着那句诡异的咒语。

林晚昭走近,目光落在她脚下。

雪地上,她的影子扭曲异常——一道漆黑如墨的锁链,自双足缠绕而上,深深扎入地影之中,仿佛与大地相连。

那链纹古拙诡异,刻满蝇头小字,隐隐泛着暗红光泽。

她呼吸一滞。

这影……她认得。

七灯使残魂现身那夜,也曾显出这般黑链,那是“誓”所化的禁锢,是以血契为引、执念为饵的魂缚之术!

“这不是疯。”她声音发冷,指尖微微颤抖,“是‘誓’在咬人。”

身后,林念安匆匆赶来,怀里抱着药匣。

她年纪尚小,却是守言堂最灵慧的小执事,一眼便看出妇人神魂错乱,当即取出安神香点燃,又以银针轻刺其指尖放血。

片刻后,妇人浑身一颤,眼珠缓缓聚焦,终于看清眼前之人。

泪水瞬间涌出。

“我……我梦见我女儿……被火烧……”她抽噎着,语不成句,“可我……非烧她不可……那声音……在我脑子里……说……若不焚亲者,全家成灰……”

林晚昭蹲下身,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触手冰凉,脉搏紊乱。

她指尖缓缓抚过妇人腕间——一道淡红色的疤痕赫然浮现,形如篆文,血气隐隐。

“归言。”她默念二字,掌心竟传来一阵微烫,仿佛那字在回应她。

她闭了闭眼。

归言……是守言族的誓约图腾。

燕王当年败亡前,曾以万人血祭立下逆誓:“凡食我恩者,终将焚亲以报。”她原以为那誓随祭坛崩塌而灭,可如今看来——

“燕王败了。”她低声开口,声音如刃划冰,“可他的誓……活了下来。”

文魄灯转金僧不知何时已立于庙前,灰袍猎猎,手中捧着一盏残破的归魂灯芯。

那灯早已无油,灯芯焦黑,却在他掌心缓缓燃起一点幽蓝火光。

他将灯举起,火光映照妇人影中黑链。

刹那间,链纹震动,竟浮现出一段残碑铭文,如刻石般显现于光影之中:

“亲者焚心,影归王座。”

金僧声音低沉如钟鸣:“誓链已化疫,随祭坛崩裂散入地脉。凡曾受林府恩惠者,皆可能被缠。”

林晚昭猛地睁眼。

林府恩惠?

她脑中电光石火——林府百年积善,每逢灾年设粥棚、施药局,惠及万民。

难道……那些曾受施舍之人,早已在不知情中,被种下了“誓”的种子?

母亲临终前那句“藏好你的耳朵”,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原来藏的不是异能。

是灾劫的引信。

她缓缓站起身,风雪扑面,却觉体内有一股炽热在燃烧。

不是恐惧,是愤怒,是觉醒。

她不再只是听魂者。

她是守言族最后的执铃人。

而今夜,她要追着这“誓”的影子,一路溯回源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