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你刻的不是字,是还魂咒(1/2)

风雪再度席卷雪谷,如刀割面。

林晚昭立于祖碑之前,掌心血尚未凝,第二道血痕仍在缓缓吞咽她的精魄。

她低头看着那道裂痕,仿佛看见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晚昭……藏好你的耳朵,也藏好你的名字。”

可如今,她不能藏了。

她抬起颤抖的手,割开掌心旧伤,鲜血再次涌出,顺着碑面蜿蜒而下,渗入第二道猩红裂痕。

寒风中,她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字字如钉,凿进天地寂静:

“林听澜,我为你归名。”

刹那间,雪停,风止。

一道模糊男影自碑中浮出,三息光阴如命灯将熄。

他立于雪中,一袭青衫,执笔如执剑,眉目未显,却似有千言万语欲诉。

他嘴唇微动,无声开口——

林晚昭瞳孔微缩,心头一震。

那是她幼时在母亲珍藏的族谱残页上见过的名字——林听澜,听魂司初代执笔人,曾以血为墨,录尽亡者遗言,最终却被抹去姓名,永囚碑中。

三息转瞬即逝,残魂散去。

可就在魂散刹那,一股撕裂般的抽离感从灵魂深处炸开,林晚昭膝盖一软,几乎跪倒。

沈知远一步上前,稳稳扶住她肩头,掌心滚烫,穿透冰寒。

“晚昭,你还记得我吗?”

她喘息着,指尖发麻,唇色已白如纸灰。

她点头,喉咙动了动,想说“我记得”,可脑中一片混沌——她记得他眉眼如墨,记得他曾在雨夜为她撑伞,记得他握着她冰冷的手说“别怕”……可她自己的名字,却像被风雪卷走了一般,模糊不清。

“我……我是……”她喃喃,声音微弱。

“你是林晚昭。”沈知远低声道,声音沉稳如钟,“你是听魂者,是守言人,是我的……唯一。”

她睫毛轻颤,终于轻轻吐出一口气,意识缓缓回笼。

就在此时,雪谷边缘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

一道佝偻身影踏雪而来,灰袍覆体,竹笠遮面,正是族谱重刻盲匠。

他双目失明,指尖却如活眼,轻轻抚过碑面那两道尚带温热的血痕,指腹划过刻痕,竟微微颤抖。

“三百年……我刻过无数无字碑,送走过万千无名魂。”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庄严,“今日,终于能刻名字了。”

他缓缓取出一柄寒铁刻刀,刀身乌黑,却泛幽蓝冷光,刀刃未开锋,却似能斩断命运之线。

“你每归一名称,我便刻一字。”他立于碑侧,如守碑千年石像,“让名字,重新立于天地之间。”

林晚昭闭了闭眼,再睁时,眸中已无惧色。

她走向第三道血痕,掌心再次割裂,血如红梅绽于雪中。

“林归言,我为你归名。”

血入碑缝,天地骤震。

可这一次,异变陡生——

她心口猛然一绞,如被无形之手攥紧,喉间一甜,鲜血自唇角溢出。

她踉跄后退,单膝跪地,咳出一口滚烫的血,溅在雪上,如红梅怒放。

七道脉门同时剧痛,仿佛血脉正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

一道黑影悄然自石窟深处浮现,裹着枯草与寒霜,是血抽疗脉婆。

她蹲下身,枯手按在林晚昭后心,一株幽蓝寒草贴上她七处大穴,瞬间封住血脉躁动。

“再三名,你将失名三日。”她声音如风中残烛,“名字一失,魂便无主,若无人唤你,你将永远走不回来。”

林晚昭咬牙,冷汗浸透后背。

她抬头,望向那第三道血痕——已有一个模糊的“林”字,在盲匠刀下缓缓成形。

她撑地起身,指尖抠进雪中,借力站直。

“我不怕。”她低语,“只要他们能开口,我便值得。”

风雪渐紧,她一步步前行,如踏刀山。

第二十一名,血痕深如刀凿。

她已步履蹒跚,每走一步,脚下雪地便染红一片。

耳边亡魂低泣如潮,环绕不绝,有哭,有笑,有恨,有念。

她听得出,那是被抹去姓名的三十六位先祖,在碑中沉寂百年后的哀鸣。

她停在第二十一道血痕前,抬手割掌,血滴落碑槽。

“林映月,我为你归名。”

血渗入石,风雪骤静。

一道女影浮现,素裙曳地,眉眼温柔,竟是母亲生前唯一挚友——林映月。

她口型清晰,无声启唇:

“晚昭……活下去……别让他们抹掉你……”

林晚昭瞳孔剧震,泪水猝然滑落,砸进雪中,瞬间凝成血珠。

她想喊“姑母”,可喉咙哽咽,发不出声。

她只死死盯着那三息光阴,看那女影对她微笑,伸手,似要抚她脸颊——可终究消散于风雪。

她跪在雪中,掌心血流不止,却仍抬起手,抹去泪水,低声呢喃:

“下一个……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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