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你走的不是路,是亡者道(1/2)

夜风如刀,割过京都外郭的荒原。

林晚昭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中衣。

梦中那黑袍身影依旧伫立在无边黑暗里,银剪开合,一声声脆响如骨裂,每剪断一个名字,便有一处心口燃起烈焰——那火焰不是灼热,而是极寒,烧得魂魄寸寸成灰。

她低头看掌心,符文滚烫,像有活物在皮下蠕动。

袖中玉簪轻颤,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嗡鸣,仿佛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她指尖抚过眼角尚未干涸的血痕,那是以血绘阵时留下的伤,如今竟隐隐发麻,似有亡魂在舔舐。

“不是梦……”她喃喃。

窗外雪光微闪,一道青烟自慈幼堂方向升起,袅袅散去,如同解脱。

她闭目感应,风中有无数残魂低语,却无一字可辨,唯有重复的呼喊——名……名……名……

就在这时,房门轻响。

守言族祖碑守童悄然现身,一身粗布麻衣裹着瘦小身躯,脸上无悲无喜,唯有一双眼睛黑得深不见底。

他哑然不语,只将手中炭笔在地上疾书,字迹歪斜却力透石板:

北……有碑……名在哭……

林晚昭呼吸一滞。

她盯着那五个字,心跳如鼓。

名在哭?

那是守言族祖碑的异象!

传说此碑立于北境雪谷,埋于万骨之下,碑成之日,三十六位先祖以魂铸名,若族脉将断、血脉蒙尘,碑上血痕便会渗血,名字符文亦会哀鸣如泣。

她母亲临终前曾说:“若有一日你听见名字在哭,便是归言之时。”

她猛地站起,抓起外袍披上,声音压得极低:“备马,出城。”

守童点头,转身欲走,却被她一把拉住手腕。

“你为何帮我?”她问。

孩童摇头,炭笔再落:你流的是守言血。

林晚昭瞳孔微缩。

她自幼被贬为庶女,身份卑微,可母亲确是守言族遗脉,这一身异能,本就是血脉传承。

而今祖碑呼名,血契将启,她无法再藏。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出。

天还未亮,细雪纷飞。

沈知远已在巷口等她,一袭青衫裹着风尘,眉间凝霜未化,手中紧攥着那封夹着血绘灯阵图的密报。

“你要去哪?”他问,声音冷静。

“北境。”她答,“祖碑在哭。”

沈知远眸光一震,随即了然。

他不再多问,只将马缰递来:“我陪你。”

两人换作商旅装束,混出城门,一路向北。

越往北行,天地越肃杀,风中亡魂渐多,起初只是模糊影子,后来竟成群结队,无声张口,唇形反复只有一字——名。

林晚昭耳边嗡鸣不止,死人之声如潮水灌入,她强忍头痛,循着掌心符文的灼热指引前行。

三日后,雪谷入口终现眼前。

眼前景象令人窒息——一条小径蜿蜒入谷,由无数枯骨铺就,头颅、肋骨、指节交错叠压,积雪覆盖其上,宛如一条白骨长河。

尽头矗立一碑,通体漆黑如墨,高逾三丈,碑面斑驳,唯余三十六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纵横交错,如被利爪生生撕裂。

守童扑通跪下,重重叩首,额触冻土,炭笔颤抖着在地上划出两字:

归言。

风雪骤停。

石窟深处,脚步轻响。

一位老妪缓步而出,白发如霜,覆面垂肩,眼窝深陷如枯井,手中拄着一根缠满符纸的枯骨杖。

她望着林晚昭,嘴角缓缓扬起,声音如冰裂谷底:

“三百年了……终于有人带血而来。”

她指向巨碑底部一道隐蔽暗槽,低语如咒:

“以掌血灌之。若碑应,你便是最后的守言者。”

林晚昭没有犹豫。

她抽出玉簪,锋刃抵掌,用力一划——鲜血涌出,顺着手腕滑落,滴入暗槽。

刹那间,天地失声。

碑面三十六道血痕同时亮起,猩红如燃,一道女子残魂自碑中缓缓浮现,衣袂飘零,面容模糊,唯有一声低泣穿透百年风雪:

“我名……林昭雪……守言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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