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以退为进(1/2)

【系统提示:冬至宴后续影响持续发酵。“宫女溺毙”事件引发后宫震荡,恶意环境指数回升至72%。萧氏家族在前朝活动频繁,施压意图明显。宿主“贤惠巧思”形象初步确立,但“名位悬滞”状态仍未解除。核心任务更新:化解萧家压力,稳固自身,避免成为前朝后宫斗争焦点。新机遇:或可利用萧家施压,顺势而为,展现“顾全大局”姿态,进一步获取皇帝信任与怜惜。备注:宿主母族弘农杨氏背景强化,隐性声望与资源支持提升。】

冬至的寒气,并未随着节日的过去而消散,反而像是凝结在了紫禁城的琉璃瓦下、朱红墙内。太液池那场突如其来的“溺毙”事件,如同投入冰湖的一颗巨石,表面的涟漪被宫正司“失足落水”的结论勉强压下,但冰层下的暗流,却因此更加汹涌澎湃。

连日来,天空总是灰蒙蒙的,难得见到一丝暖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往来宫人步履匆匆,交谈声也压得极低,眼神交汇间尽是心照不宣的揣测。流言如同跗骨之蛆,在宫廷的每个角落悄然滋生——“漪兰殿那位虽关了禁闭,可萧家大人在前朝跺跺脚,皇宫也得颤三颤!”“听说那溺毙的宫女小菊,家里突然得了大笔抚恤,封口的意思明显得很!”“伍昭仪和五皇子真是福大命大,可这梁子,算是结深了……”

恶意如同阴湿的苔藓,在后宫这个不见天日的环境里悄然蔓延。系统面板上那“72%”的恶意环境指数,冰冷地昭示着伍元照所处的险境。萧昭容被禁足,如同暂时拔去了毒蛇的毒牙,但蛇身仍在扭动,其家族势力正以前朝为战场,向皇帝、也间接地向伍元照施加着巨大的压力。皇帝需要平衡,需要朝局稳定,这份压力,最终或多或少都会传导到身处风暴眼的伍元照身上。

缀锦宫内,烛影摇红。

相较于外界的暗流涌动,缀锦宫内部却维持着一种异样的平静。炭盆烧得旺旺的,上好的银霜炭并无半点烟火气,只散发出融融暖意。伍元照临窗而坐,并未像往常一样看书或做女红,她的指尖,正反复拂过一方素白杭绸。

这方绸缎质地柔软,色泽温润,其上墨迹是母亲杨氏那独具风骨的笔迹——既有北地女子的疏朗开阔,又蕴含着江南水乡浸润出的秀润内敛。这封信,来得极为隐秘,是母亲按制进宫请安时,随同一套精心挑选的紫毫笔一同送入宫的。信笺被巧妙地藏在其中一支最大笔管的内部,若非伍元照深知母亲行事缜密,几乎便要错过。

“元照吾儿,见字如晤。

宫阙深深,近来波澜,为娘虽居府内,然往来皆诰命,耳闻目染,亦知风起青萍之末。萧氏女眷近日宴饮间,气焰虽稍敛,然眉宇间不甘之色愈浓,其家在前朝动作,联络御史,游说阁臣,恐非空穴来风。陛下圣明,乾纲独断,然帝王平衡之道,犹如走钢丝,难免劳心伤神。吾儿性慧,洞察人心,然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刚极易折,强极则辱,唯至柔至韧之水,能穿石克刚。

汝父聿衡,身处要职,向来秉持中立,谨守臣节,不结党,不营私。然我弘农杨氏,数百年清誉书香,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此非虚名,亦是你之根基。宫中行事,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但求问心无愧,稳守本位,毋须因一时风雨而过分退让,堕了自家气势;亦不可争强斗狠,徒惹祸端,授人以柄。若有需处,杨氏故旧,或可略尽绵力。然切记,万千谋划,自身与皇嗣安泰,方为根本。皇五子礼弘,乃你最大倚仗,亦是你最需守护之珍宝。

年关将至,望自珍重。母字。”

信不长,寥寥数语,却字字千钧,犹如定海神针,稳住了伍元照连日来因外界压力而微有波澜的心湖。“弘农杨氏数百年清誉,非虚名也”,这不仅仅是一句陈述,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底气宣告。母亲没有给出具体的方案,也没有承诺动用某位具体的官员,但这种来自千年清流望族的隐性支持,比任何具体的承诺都更有力量。

这意味着,伍元照的背后,不仅仅是新贵伍家,更隐约牵连着一个盘根错节、以“清正”为标榜、在士林中和朝堂上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弘农杨氏网络。萧家是权势正盛、依靠军功和后妃得宠的外戚,行事难免带有武臣的跋扈和急切;而杨氏,是底蕴深厚、以诗书传家、代代出能臣干吏的清流世家领袖。两者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在朝野舆论中的形象,截然不同。萧家施压,或可归为“外戚骄横”;但若杨氏一脉隐隐表达不满,则可能被视为“清议”风向,其力量绵长而持久。

伍元照将信笺就着烛火,看着那素白的绸缎边缘卷曲、焦黑,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落入一旁的越窑青瓷唾壶中。纸张可以销毁,但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已刻入她的脑海。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母亲的提醒恰到好处:“稳守本位,毋须过分退让”,这是提醒她要有世家女的风骨,不必在萧家的压力下显得怯懦,失了身份。

“娘娘,”大宫女慧明悄步走进,低声回禀,“常福又仔细打探了一圈,太液池那边,宫正司已经结案,确是以‘失足落水’定论。那小菊的尸身也已由家人领回安葬,她家里……似乎得了一笔不小的银钱,足以让她的弟妹衣食无忧了。”慧明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懑。

伍元照静静聆听着,神色平静无波。这些消息,并未出乎她的意料。萧家行事,向来霸道且善于用钱权摆平首尾。若在收到母亲来信之前,她或许会感到一丝无力与愤怒,但现在,她心中更多的是冷静的分析。

萧家的反扑虽猛,但并非无懈可击。陛下需要平衡,而自己,除了皇长子礼弘这张最大的王牌,如今更添了一份来自母族的、无形的、却极具分量的声望筹码。这份筹码,用得好,便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奇效。直接与萧家对抗,硬碰硬,显然是不智之举,正落入下怀,坐实了“恃宠而骄”或“凭借皇子争权”的污名。而一味退让隐忍,则更不可取,不仅会助长对方气焰,也可能让皇帝觉得自己软弱可欺,甚至让背后支持自己的势力感到失望。

那么,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出手,将这盘被萧家搅乱的棋,下得更加高明?既要化解眼前的危机,平息前朝风波,更要借此机会,进一步赢得圣心,同时,隐隐彰显一番自己不容轻侮的底蕴与格局。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渐渐清晰、成型——以退为进。

她不仅要退,还要退得漂亮,退得大气,退得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顾全大局”与“深明大义”。

“慧明,”伍元照缓缓起身,气度沉静,眉宇间因那血脉传承而生的从容气度,在此刻愈发清晰,“更衣。本宫要去两仪殿,面圣。”

慧明微微一惊,这个时辰,陛下通常正在两仪殿处理政务,此时前去……但她看到自家娘娘眼中那抹坚定而清明的光芒,立刻垂首应道:“是,娘娘。”她迅速取来一件月白底绣缠枝暗纹的宫装,外罩一件淡青色如意云纹斗篷,颜色素净,却不失雅致。伍元照对镜整理妆容,特意从妆奁中取出了母亲此次新赠的那支羊脂玉簪,替换下了发间原本那支略显华丽的点翠步摇。玉簪通体无瑕,温润内敛,光华蕴藉,正合她此刻想要表达的心境。

两仪殿内,龙涎香袅袅。

皇帝礼治确实眉间倦意难掩。御案上奏折堆积如山,其中不乏为萧家说话、或明或暗提及后宫干政、请求陛下宽宥萧昭容的本章。他揉了揉眉心,深感这平衡之术,有时比应对边疆战事更耗心神。萧家势大,不得不安抚,但伍元照与皇长子受惊亦是事实,若轻易让步,不仅寒了伍氏母女之心,更会助长萧家气焰,日后更难节制。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内侍躬身入内禀报:“陛下,缀锦宫伍昭仪求见。”

礼治微微一怔。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是为自己诉委屈?还是为弘儿求保障?他沉吟片刻,道:“宣。”

伍元照缓步而入,步履从容,裙裾微漾,并未因殿内的凝重气氛而显局促。她依礼参拜,声音清越平稳:“臣妾参见陛下。”

“平身。”皇帝礼治抬手,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他敏锐地察觉到,今日的伍元照,与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依旧是那般素雅装扮,但眉宇间那份沉静的气度,似乎更加凝练,眼神清正坦然,并无半分委屈哀怨之色,反而有种……一种难以言喻的镇定与力量感。是因为她发间那支看似朴素、实则价值连城的羊脂玉簪?还是因为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源自骨子里的教养与从容?

“天寒地冻,何事急切来见朕?”皇帝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探究。

伍元照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皇帝,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谢陛下关怀。臣妾冒昧前来,搅扰陛下处理政务,实因心中有所感,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她微微停顿,组织着语言,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沉稳:“今日母亲按制入宫探望,闲谈间提及外间些许风声,臣妾方才知晓,前朝竟因后宫些许纷扰,生出如许波澜,致使陛下为平衡朝局而劳心伤神。臣妾闻之,心中甚为不安,窃以为,此实非社稷之福,亦非陛下所愿见。”

她并未急于切入核心,而是先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一切以国事为重,以陛下辛劳为念。这让皇帝礼治的眉头稍稍舒展,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伍元照继续道,言语间并未刻意示弱博取同情,反而像一位冷静的分析者,在为君王剖析利弊:“陛下,萧昭容此前言行有失,冲撞皇子,陛下施以禁足惩处,乃是公正明断,后宫上下无不膺服。然,臣妾亦知,萧昭容出身显赫,其家族于国,确有其功勋。如今年关在即,万象待新,若因后宫妃嫔一人之过,累及前朝安稳,引发无谓纷争,恐非明君贤臣所愿见,亦非天下百姓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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