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永王之乱(1/2)

永王那封措辞含蓄却杀机凛然的威胁信,如同一块被投入平静湖面的千斤巨石,在伍元照的心湖深处激荡起千层骇浪。信纸是上好的薛涛笺,带着淡淡的冷梅香,字迹是永王一贯的雍容端方,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寒意,却让伍元照指尖发冷。她面上不动声色,甚至唇角还维持着一抹惯常的、恰到好处的温婉弧度,只有贴身侍奉多年的崔嬷嬷,才能从她骤然收缩又缓缓舒展的瞳孔中,窥见那一闪而逝的惊涛。

她纤长的手指缓缓将信笺折好,收入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小匣中,动作优雅如常,仿佛只是收起一份寻常的家书。然而,当匣盖合上的轻微“咔哒”声响起时,她心中已有了决断。

“嬷嬷,”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传我的话,自今夜起,承香殿内外守卫增加一倍,特别是后殿窗牖及通往皇子们寝殿的廊道,必须十二时辰有可靠之人值守。夜间巡逻,改为两炷香一轮,巡逻路线交错进行,不许有丝毫规律可循。所有轮值护卫,饮食需经专人查验,不得食用外间送入之物。”

崔嬷嬷心头一紧,她伺候皇后多年,深知这位主子心性之坚韧,若非事态严重至极,绝不会如此兴师动众,连饮食这等细微处都顾虑周全。她不敢多问,只肃容躬身,低声道:“老奴明白,这就去安排,必不让任何宵小有可乘之机。”

是夜,承香殿依旧灯火通明,宫人们步履轻盈,一切如常。但只有伍元照自己知道,这一夜,她睡得极浅。锦帐内熏着安神的百合香,却抚不平她紧绷的神经。窗外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远处更鼓敲响的梆梆声,甚至殿宇梁间偶尔传来的夜鼠窸窣,都能让她瞬间惊醒,手不自觉地向枕下摸去——那里,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是皇帝昔年所赠。她侧耳倾听,直到确认那只是寻常声响,才缓缓松开握住刀柄的手,掌心已是一片冰凉的湿濡。黑暗中,她睁着眼,望着帐顶模糊的绣凤纹样,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发生的险情以及应对之策。永王的势力盘根错节,既然敢递来威胁信,必然是有了相当的把握,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系统提示:侦测到敌对势力“永王集团”的明确威胁。触发防御任务“暗箭难防”:在24小时内加强安全防护,避免遭受暗杀。任务奖励:积分1000点,被动技能“危机感知”等级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清晰,更印证了她的判断。这不是宫闱内惯常的勾心斗角,而是你死我活的杀局。

次日清晨,天际刚泛起鱼肚白,伍元照便如常起身梳洗。铜镜中映出的容颜,依旧明艳端庄,眼底那一丝难以察觉的青黑,被巧手的宫女用细腻的珍珠粉精心遮掩。她选了件湖蓝色绣缠枝莲的宫装,色泽清雅,能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沉稳气度,又不会在即将到来的端阳盛宴上抢了皇帝的风头。

她先去偏殿看望礼弘和礼贤。两个小家伙正由乳母喂着吃牛乳蒸蛋,见到母亲进来,立刻丢下银匙,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咧开没长齐几颗牙的小嘴,甜甜地叫着“娘亲”。礼弘已经能摇摇晃晃地走几步,扑过来抱住她的腿,仰着红扑扑的小脸傻笑;礼贤则坐在特制的高脚椅上,咿咿呀呀地流着口水。伍元照心中一软,蹲下身将两个孩子都揽入怀中,感受着他们温软的小身子和纯粹的依赖,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她亲了亲他们柔嫩的脸颊,心中暗自发誓,无论付出何种代价,绝不让永王或其他任何人的黑手,伤害到她的孩子分毫。这深宫再冷,再暗,她也要为孩子们撑起一片安然的天地。

用过早膳,伍元照按计划在承香殿的东偏殿召见太子礼忠。太子准时到来,身着符合制度的淡黄色四爪蟒袍常服,举止礼仪无可挑剔,躬身行礼时,连衣袍褶皱的幅度都恰到好处。

“儿臣参见母后。”少年的声音清朗,却带着一丝刻意保持的疏离,如同在两人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伍元照心中微叹,她如何不知这孩子的症结所在。皇帝对幼子的偏爱几乎不加掩饰,加之有心人有意无意的挑拨,使得这位日渐成长的太子,对身为嫡母又育有幼弟的她,心存芥蒂,日益敏感。她面上不露分毫,温和地抬手虚扶:“太子不必多礼,坐吧。”

内侍搬来绣墩,礼忠谢恩后,仅坐了半边,腰背挺得笔直。

伍元照端起茶盏,轻轻撇去浮沫,状似闲话家常:“太子近来在东都住得可还习惯?崇文馆的课程紧,若觉得吃力,可向太傅直言,切勿积劳。”她的语气充满关切,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寻常问候。

礼忠垂眸,恭敬回道:“谢母后关心,儿臣一切安好。太傅教导精心,儿臣虽资质愚钝,亦觉受益匪浅,不敢言劳。”

问答间,透着官样的客套。伍元照放下茶盏,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殿外庭院中的一株石榴树,花开正艳,如火如荼。她语气依旧温和,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本宫听闻,永王府在东都的别院,与太子你的府邸相距不远。永王是长辈,太子平日里可曾有过往来?”

礼忠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皇后会突然问起永王。他迅速抬眼看了伍元照一下,又立即垂下,谨慎地斟酌着词句:“回母后,永王叔公近年来深居简出,潜心礼佛。儿臣只在年节宫宴及宗室定省时,按制前往拜见,平日并无私下往来。”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恪守礼制,又撇清了与永王的亲近关系。

伍元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她沉默片刻,方轻声道:“永王毕竟是长辈,又是宗室元老,太子若得闲,多走动问候亦是孝道。只是……”她刻意顿了顿,目光若有实质地落在太子身上,观察着他最细微的反应,“如今朝中多事之秋,漕运案余波未平,太子身为国本,与人往来,尤其是宗室中的长辈,还需多加谨慎,明辨是非才好。”

礼忠眼中掠过一丝不解和困惑。皇后这话,前言让他亲近永王,后语又让他提防,究竟是何用意?他毕竟年轻,虽敏感于自身地位,但对朝堂深层博弈的凶险,认知尚且不足。但他素来谨慎,虽不解深意,仍恭顺应道:“儿臣谨记母后教诲。”

伍元照知他未必真能领会自己的警示,但有些话点到即止,过犹不及。种子已经播下,只需静待时机发芽。她不再多言,转而询问太子近日读《资治通鉴》的心得,又赏了他一方御赐的上好紫玉端砚,勉励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太子离去后,偏殿内恢复寂静,只余熏香袅袅。伍元照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太子远去的身影,陷入沉思。从太子的反应来看,他确实对永王的勃勃野心和潜在的危险一无所知。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他心思纯良,并未卷入永王的阴谋,不至于让她面临父子对立的人伦惨剧;坏在他毫无防备,如同一张白纸,极易被永王这等老谋深算之辈以亲情或利益蛊惑利用,届时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尽快让太子,至少是让皇帝,对永王有所警觉。

午时刚过,日头正烈,杨夫人便匆匆递牌子入宫。她虽是皇后生母,有出入宫闱的便利,但如此急切,必是有要事。伍元照屏退左右,只留崔嬷嬷在门口守着。

杨夫人连茶水都顾不上喝,便压低声音,面色凝重地道:“娘娘,有紧要消息。我们安插在永王东都别院的眼线,今晨冒死传来急报,昨夜子时前后,有一批约莫十数人的黑衣人,趁着夜色秘密潜入别院后角门,直至今晨天蒙蒙亮才分批悄然离去。行事极为诡秘,若非我们的人一直紧盯,几乎难以察觉。”

伍元照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可探听到些什么?”

杨夫人凑近几分,声音更低:“眼线冒险靠近书房窗外,只听得只言片语,似乎提到了‘清除障碍’、‘时机将至’、‘一击必中’等语。因怕暴露,未敢久留。”

“清除障碍……”伍元照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指尖发凉。永王果然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且动作如此之急!她冷静追问:“可知那些黑衣人离去后的去向?”

杨夫人摇头,脸上忧色更重:“他们极为警觉,出了别院便分散潜入各条巷陌,我们的人不敢跟得太紧,怕打草惊蛇,反害了眼线性命。不过,领头的一人,在进门卸下兜帽的瞬间,被眼线瞥见侧脸,记下一个明显特征——左脸颊上,有一道寸许长的狰狞刀疤,从颧骨直划到下颌,很是骇人。”

“刀疤脸……”伍元照默默记下这个关键特征,立即唤来崔嬷嬷,低声吩咐:“去,让护卫首领挑选绝对可靠、身手敏捷且面孔生疏的心腹,换上便服,暗中查访东都城内,特别是城南三教九流混杂之地,近日是否有一伙脸上带刀疤的江湖人士活跃,查清他们的落脚点、人数、以及近日动向。记住,只可暗中监视,万不可轻举妄动。”

“是,娘娘。”崔嬷嬷领命,快步离去。

杨夫人又道:“还有一事蹊跷。眼线还报,永王别院这几日以府中仆役染疫需防治为由,通过不同药铺,采购了大量药材,其中不乏三七、血竭、白药等治疗外伤的极品金疮药,数量远超寻常所需。老身怀疑,他们恐怕不只是在做准备,更可能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行动,预备事成之后或失手之后的救治之物。”

伍元照眸光一冷,永王这是要破釜沉舟了。她沉吟片刻,脑中飞速盘算,随即开口道:“母亲,情势紧迫,我们不能只被动防御,需得双管齐下。一面加强自身防范,另一面,要主动出击,搅乱他们的布局,逼他们露出马脚。”

“娘娘的意思是?”杨夫人凝神静听。

“永王欲‘清除障碍’,其目标不外乎三者:陛下、太子,或本宫与两位小皇子。”伍元照冷静分析,如同在棋盘上推演,“陛下身边禁军林立,暗卫如云,守卫森严,他们难以得手;太子虽防备稍弱,但刺杀当朝储君目标太大,极易引火烧身,震动天下,若非万不得已,永王不会行此险招;那么,最可能、也最容易制造混乱的目标,便是本宫和礼弘、礼贤。若能得手,既可重创陛下,又可造成宫廷大乱,便于他浑水摸鱼。”

杨夫人面色骤变,急道:“这该如何是好?娘娘和两位小皇子万金之躯,岂可置身险地!”

伍元照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锐光乍现:“他们若以为本宫是那等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便是大错特错了。本宫执掌凤印,统领六宫,岂是易与之辈?”她顿了顿,吩咐道:“母亲,你即刻让手下信得过的言官和市井耳目,巧妙地散播消息,就说漕运案的追查又有新的重大发现,似乎牵扯出地位更高的幕后主使,意图动摇国本。但切记,消息要放得模糊,语焉不详,只让人隐约感觉风波未平,且暗流指向更高处,却猜不透究竟具体指向哪位宗亲重臣。”

杨夫人略一思索,明白了女儿的意图:“娘娘这是要打草惊蛇,引蛇出洞?”

“不错。”伍元照颔首,“永王做贼心虚,闻此消息,必会疑心陛下已掌握更多证据,或欲加快行动步伐,或会采取灭口、转移视线等举措。只要他动,就会有更多破绽。同时,”她目光转向窗外宫墙的飞檐,“本宫要亲自会一会这位皇叔。”

杨夫人大惊失色:“娘娘不可!此议万万不可!永王包藏祸心,您亲自去见,无异于羊入虎口,太危险了!”

伍元照神色平静,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背:“母亲放心,本宫岂会那般鲁莽,单独去见他?三日后便是端阳节,按祖制,所有留居东都的皇室宗亲皆需入宫参加盛宴,永王必定出席。届时大庭广众,众目睽睽,本宫自有安排,既要敲山震虎,也要看清他身边都是哪些牛鬼蛇神。”

杨夫人见女儿心意已决,且思虑周详,知再劝无用,只得忧心忡忡地领命而去,自去安排散布消息之事。

伍元照独坐片刻,理清思绪,随即起身,更衣备辇,前往贞观殿求见皇帝。她需要探探皇帝的口风,也需要为端阳节的布局,预先埋下伏笔。

贞观殿内,礼治皇帝刚批阅完一批奏折,正揉着眉心稍作歇息。见伍元照进来,他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放下朱笔道:“元照来得正好,朕刚接到漕运总督八百里加急递来的好消息,漕运整顿已初见成效,这个月的漕粮损耗比上月竟减少了三成!此乃利国利民之大喜事。”

伍元照心中装着大事,面上却丝毫不显,依礼参拜后,柔声笑道:“臣妾恭喜陛下。漕运畅通,粮秣充足,皆是陛下明察秋毫、力排众议推行整顿的功劳,实是天下万民之福。”

皇帝心情颇佳,摆手笑道:“爱妃过谦了,这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若非你当初从命妇闲谈中敏锐察觉异常,及时提醒于朕,朕也不会那么快下定决心,找到突破口彻查此案。”

伍元照趁势道:“陛下圣明。只是,臣妾想着,此次漕运案牵扯甚广,朝野难免有些人心惶惶。三日后端阳盛宴,宗室亲王、文武重臣皆会入宫,是否可借此良机,陛下稍作安抚,以示天恩浩荡,既往不咎,以安众心?”她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既点出了潜在的不安,又给出了合乎情理的解决方案。

礼治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手指轻轻敲着龙案,沉声道:“爱妃考虑得周详。朕也正有此意,正好可借此机会,敲打一些不安分的人。”他语气转冷,眼中厉色一闪而逝,“特别是朕那位好皇叔永王,漕运案中他虽撇得干净,但朕岂是那般好蒙蔽的?暂且不动他,是要放长线,但也要让他知道,朕的眼睛,亮得很!”

伍元照心中一动,看来皇帝对永王的疑心早已深种,只是碍于没有确凿证据且需稳定朝局,方才隐忍不发。有此共识,她后续的行动便多了几分底气。她不再就此事多言,转而与皇帝讨论起端阳盛宴的具体流程、节目安排等细节,仿佛真的只是一心操持宫宴的贤后。

离开贞观殿后,伍元照并未直接回承香殿,而是吩咐凤辇绕道,前往太子平日读书习武所在的东宫别院。她到的时候,太子正在习武场练习骑射。烈日下,少年身着利落的骑射服,挽弓搭箭,额上汗珠滚落,眼神专注。箭矢离弦,正中百步外箭靶的红心,引来侍从们一阵低低的喝彩。

太子见到皇后仪仗,忙放下弓箭,快步上前迎接,气息微喘,额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颊边。“儿臣不知母后驾到,有失远迎,请母后恕罪。”他行礼道,姿态恭谨。

伍元照温和一笑,示意宫女递上汗巾:“太子勤于武艺,强身健体,更能体会先祖马上得天下之不易,是社稷之福。本宫只是路过,想起端阳盛宴在即,忽有一事嘱咐于你。”

“母后请讲。”礼忠肃立聆听。

“端阳乃团圆佳节,亦是敬老尊贤之时。永王叔公是宗室长辈,德高望重。太子届时当备一份厚礼,于宴上亲自敬献,以示对叔公的尊敬孝心,也为宗室子弟做个表率。”伍元照语气温和,如同寻常母亲叮嘱儿子人情往来。

礼忠眼中再次闪过疑惑。方才在承香殿,母后还暗示他需对永王叔公多加谨慎,此刻却又让他备厚礼以示亲近,这前后不一的吩咐,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仍是恭敬应道:“儿臣遵命。只是……不知该备何礼为宜?还请母后示下。”

伍元照状似沉吟,片刻后道:“本宫听闻永王叔公雅好书法,尤善草书。太子可命人选一份上好的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凑成文房四宝,再附上你亲手所书的端阳祝词,词句不必华丽,重在心意真诚。如此,既投其所好,又能彰显太子勤学重文之心,永王叔公必然欣慰。”

她语速平缓,目光却落在太子年轻而略带困惑的脸上,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太子亲自呈送礼物时,不必急于退回,可借机与永王叔公寒暄两句,多留意他接过礼物时的神情反应,以及宴席之间,他与周遭何人交谈,有何异常举动。回来之后,可悄悄告知本宫。永王毕竟是宗室长辈,在宗亲中颇有影响力,太子若能得其真心喜爱,对将来稳固地位,亦有益处。”

礼忠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母后话中有话,似乎蕴藏着某种深意,但具体是何,他又难以准确把握。他隐约感到,这并非简单的人情往来,而是涉及更深层的考量。他压下心中疑虑,点头应道:“儿臣明白了,定当依母后吩咐行事。”

伍元照知他年轻,未必能瞬间参透朝堂斗争的复杂与险恶,但怀疑的种子和观察的意识已经种下,这就够了。她又关切地问了太子几句饮食起居,便起驾回宫。

接下来的两日,东都表面上一如既往地繁华喧嚣,准备着端阳佳节。但在这平静的水面之下,却是暗流汹涌。伍元照坐镇承香殿,不断接到各方密报。

先是护卫首领派出的暗探回报,脸上带刀疤的男子及其同伙,已查明落脚在东都城南永平坊的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包下了后院整个独立的跨院。这伙人约十五六人,行踪诡秘,白日少有外出,夜间却常有人员往来,且个个身手矫健,目露精光,显然都是江湖好手。他们与永王别院之间,确有人员暗中联络。

同时,监视永王别院的眼线也传来消息,别院内的药材采购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在昨日又追加了一批,数量更大,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些只有军中才常用到的、效果强劲的麻醉药剂和解毒散。这种规模的准备,绝不仅仅是为了应对寻常冲突,更像是为一场预谋已久、可能见血的重大行动在做后勤保障。

山雨欲来风满楼。伍元照心中的弦越绷越紧,她加派了更多人手,对承香殿、两位皇子的住处、乃至太子东宫别院都进行了暗中的强化守卫,并对明日即将举办端阳盛宴的紫微宫主殿及周边区域,提前安排了心腹侍卫熟悉地形,规划应急方案。

端阳节前夜,月明星稀。伍元照正与崔嬷嬷在殿内最后一次核对明日宴会的座次、菜品、歌舞流程等细节,忽听窗外夜空传来一声极不自然的闷响,似是重物坠地,紧接着是护卫的低喝与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伍元照心头一紧,立即起身。

片刻后,护卫首领亲自捧着一物,面色凝重地快步进殿:“娘娘,方才发现异常,在承香殿后院的蔷薇花丛中,找到一只被小型弩箭射落的鸽子,已然气绝。鸽腿上绑有此物。”他呈上一个小小的、制作精巧的金属信筒。

伍元照示意崔嬷嬷接过,小心旋开信筒的密封盖子,从中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是用一种特殊的隐迹药水书写,需略微呵气方能清晰显现:“明日宴上,静待信号。”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但那略显张扬又隐含锋锐的笔迹,与之前永王那封威胁信如出一辙!

“果然是要在明日动手!”伍元照面色冰寒,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这既是警告,也是挑衅。“信号”?何种信号?何时发出?永王在宫中还有多少内应?

她立即下达一连串命令:“传令下去,明日紫微宫所有出入口加派双倍守卫,所有入宫人员,无论品阶高低,包括宗亲、命妇、内侍、宫女,必须经过严格搜身检查,严禁携带任何利器等违禁之物。特别是永王府一应随行人员,给本宫盯死了,若有任何异常,即刻拿下,宁可错抓,不可错放!”

她又唤来一名心腹侍女,此女名唤云岫,心思缜密,眼神极好。伍元照低声密令:“明日盛宴,本宫会安排你随侍在永王席侧,负责斟酒布菜。你的任务,就是死死盯住永王,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极细微的表情变化,与任何人的眼神交流、手势、甚至是咳嗽、拂袖等看似无意的动作,都需牢记在心,事后详细报我。尤其注意,是否有类似‘观祥瑞’这类突发状况时,他有何异常举动。”

“奴婢明白,定不辱命。”云岫沉稳应下。

一切安排妥当,已是深夜。伍元照挥退众人,独自一人走到寝殿的菱花格窗前,推开一丝缝隙。夜风微凉,带着初夏花草的清香,吹拂着她略显疲惫的面颊。她仰头望向浩瀚的星空,银河斜挂,繁星闪烁,亘古不变地俯瞰着人世间的纷争。明日,将是一场不见刀光剑影,却凶险万分的硬仗。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她不能输,也输不起。为了孩子,为了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她必须赢,而且必须赢得漂亮。

【系统提示:防御任务“暗箭难防”进入关键阶段。获得临时技能“明察秋毫”(效果:在接下来12小时内,观察力提升100%)。请宿主谨慎应对端阳盛宴,揭开永王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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