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长史遗风（2/2）

* 刑律轻重： 针对盗窃、贪墨等罪，是沿袭汉律的严刑峻法，还是适当减轻，以体现“仁政”？陈寿引经据典，主张“刑乱世用重典”，然对普通小罪宜宽；李密则从教化角度，主张慎刑恤罚。最终，诸葛瞻裁定：重惩贪腐、谋逆等重罪，以儆效尤；对民间细故，则酌量减轻，给以自新之路。

* 土地赋税： 如何抑制土地兼并，保障编户齐民？是实行限田，还是承认现状、改革税制？争论激烈。最终，参考井田精神与现实，制定了“占田制”与“课田制”相结合的方案，限制豪强无限占田，同时保障国家赋税来源，并对新垦荒地给予优惠。

* 官制考课： 如何选拔、考核官吏？是重门第，还是重才干？诸葛瞻力主“唯才是举”，完善“察举”与“考课”相结合的制度，强调政绩、德行，并加强对官吏的监察，由御史台负责。

* 军功爵赏： 姜维派人参与了军法部分的修订，明确了战功评定标准、爵位晋升序列、伤残抚恤条例，使赏罚更为清晰，激励将士。

* 夷汉关系： 霍弋从南中送来详细建议，最终确立了“因其故俗，统以汉法”的原则，承认夷人首领的有限自治权，但重大案件需由汉官依汉律审理，逐步推进法治统一。

每一条文的拟定，都经过反复辩论，诸葛瞻常至深夜仍与诸臣推敲字句。他强调：“法者，国之权衡也。一字之差，谬以千里。务求精准，务求公允。” 其严谨态度，颇有当年武侯遗风。陈寿、李密等年轻学者在此过程中得到了极大锻炼，对国政有了更深理解。

修律过程中，阻力亦现。部分益州豪强出身的官员，联合一些担心利益受损的元从功臣，通过光禄大夫谯周等渠道，委婉向刘禅进言，称“变法易惹动荡”，“宜静不宜动”，暗示新法过于严苛，恐失人心。甚至有小道消息流传，诽谤陈寿、李密等年轻官员标新立异，欲以刀笔倾轧功臣。

消息传到律令馆，陈寿、李密等倍感压力。诸葛瞻闻之，勃然变色，但并未发作。他于次日早朝，手持已修订的部分律条草案，面对群臣，慷慨陈词：“法者，天子与天下共者也，非为一人一族而立！今修律令，意在划一制度，使天下无冤民，朝中无幸臣！若因触犯少数人私利而止步，则国法何在？朝廷威信何存？若有认为某条不公，可在律令馆公然辩论，以理服人！若行暗中谤讪，阻挠国是，莫怪律法无情！” 其辞色俱厉，正气凛然，令反对者一时噤声。

皇帝刘禅亦明确表态：“朕意已决，新律必行！卫将军及诸卿，但依公允之心修订，朕为汝等做主！但有徇私枉法、阻挠新政者，无论勋旧，严惩不贷！” 帝相的坚定支持，彻底粉碎了阻力。

至章武二十五年秋，历时近半载，《章武律令》及一系列配套的官制、礼仪、赋役法规初具雏形。新律体系吸收了汉律精髓、武侯治国智慧，又针对新形势进行了创新，强调公正、务实、惠民，体系更为完备。

刘禅阅毕草案，于宫中设宴慰劳律令馆诸臣，手持新律草案，对诸葛瞻感慨道：“朕观此律，宽严相济，纲举目张。昔丞相治蜀，科教严明；今卫将军修律，集思广益，继往开来。此真乃长史遗风，社稷之福也！” 言语中充满了对诸葛瞻的肯定与对未来的期望。

诸葛瞻躬身答道：“此乃陛下圣明，群臣合力之功。然，法贵在行。新律颁布，尤需各级官吏身体力行，更需陛下与朝廷持之以恒，方能使纸面之法，化为治国之器。路漫漫其修远兮，此仅第一步耳。”

不久，皇帝下诏，将新律草案发往各州郡，命官吏学习讨论，提出修改意见，准备来年颁行天下。同时，大力表彰诸葛瞻、郤正、陈祗、陈寿、李密等修律功臣。

《章武律令》的编纂，是蜀汉政权在制度建设上迈出的关键一步，它试图将汉室重光的军事胜利，转化为制度性的优势，为政权的长期稳定和未来的北伐事业提供坚实的法制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