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瓜田锅巴香,把“趁热”种进晚星的缝(2/2)

“锅巴要趁热铲。”奶奶拿老发火柴当锅铲,轻轻一铲,锅巴就“呲啦”起身,身是完整的,像一张小圆月,月上烙着四枚指纹:兔耳印、钩印、牙印、火星印。她把锅巴对折,对折再对折,折成一只“锅巴包”,包里包着刚才的汤、刚才的花、刚才的笑脸,还有一缕看不见的阳光。包口用枣蒂一别,别成一只小包袱,包袱不大,刚好塞进你们胸口,胸口立刻暖成一只小炉,炉里“噼啪”作响,像炒下一锅的种子。

“走吧,去河边,把锅巴种在水里。”奶奶领头,你们跟后,像五只蚂蚁搬月亮。回到河床,她找一处最细的裂缝,裂缝像瞌睡人的眼,半睁半闭。她把锅巴包轻轻放进去,包一落,裂缝就“咯吱”合拢,合得严丝合缝,像把秘密锁进抽屉。锁完,她让你们排队撒尿,尿是热的,浇在裂缝上,浇出一股白烟,烟里浮出“下一锅”的芽,芽头像小手指,先竖一根,再竖一根,最后竖成一把“锅巴伞”,伞面是金的,伞骨是银的,伞柄是铜的,伞顶站着一只小蟋蟀,蟋蟀拿胡须当琴弦,弹一首《趁热》。

曲子弹完,河床“咕咚”一声,像咽下一口甜。咽完,裂缝里涌出一股清泉,泉是五色,色里浮着刚才的汤、花、笑脸,还有一缕阳光。泉水越涌越高,高成一面小镜,镜里映出你们的下午:灰兔耳朵在泉里洗头,猫尾巴在泉里钓鱼,丫头虎牙在泉里照镜子,你空袖炉在泉里捞星。奶奶最后照,照完,她弯腰捧一捧水,水在她掌心团成一只“水饺子”,饺子皮是泉,饺子馅是光,饺子边是你们的笑。她一口吃下,吃下后,她眼角的褶子舒展开,像一张熨平的锅巴。

“下一锅,真的好了。”她轻声说,声音像从水底浮上来,浮得极慢,怕把午后的蝉鸣惊碎。你们围过去,发现她掌心还剩一滴水,水不落,悬成一颗“午星”,星面还是“趁热”俩字,只是字变小了,像怕被偷吃。奶奶把这滴水分成四份,一份抹在灰兔耳朵尖,耳朵立刻长出一只小月亮;一份抹在猫胡须,胡须立刻长出一只小芝麻;一份抹在丫头虎牙,虎牙立刻长出一只小糖鼓;一份抹在你空袖炉,炉里立刻长出一只小火星。长完,她拍拍手,像收摊,又像开新摊。

“去吧,去把这一滴传给下一锅。”她转身,围裙一甩,甩出一道蓝风,风把你们轻轻推离河床,推向远处一片没收割的稻田。稻穗低头,像在看自己的影子,影子是金的,金里掺着刚才的泉、汤、花、笑脸,还有一缕阳光。你们边走边回头,奶奶站在枣树下,老发火柴当拐杖,拐杖尖指着天空,天空刚好飘过一朵“午云”,云形像一只锅盖,锅盖慢慢合拢,把“下一锅”盖进蓝里,盖得极轻,像怕把锅巴碰碎。

你们四个走进稻田,稻穗立刻“沙沙”让路,让出一条“锅巴径”,径是软的,踩上去“咯吱”响,像踩碎一床新炒的米。径尽头有一间看稻棚,棚是草搭的,草是去年的锅巴味,一闻就饿。棚里空着,只一张竹床,床板裂一道缝,缝里嵌着一颗“晚星”,星比午星瘦,像饿了一天。你们把各自的小月亮、小芝麻、小糖鼓、小火星放在竹床四角,四角立刻亮成一只“锅巴灯”,灯罩是稻叶,灯芯是稻穗,灯油是你们的呼吸。灯一亮,晚星就“叮”地滚到中央,滚成一只“锅巴蛋”,蛋面刻着两个字——趁热。

蛋刚成型,棚外就“咕咚”一声,像有人把锅盖掀开。掀开处冒出一股白烟,烟里浮出奶奶的最后一句:“娃,下一锅,真的好了。”你们互看一眼,谁也没说话,却像约好了似的,一齐把肚皮贴上去,贴得并不用力,刚好让肚皮尖碰到蛋面——那感觉像碰到一张刚出锅的锅巴,烫,却带着脆生生的温柔。心跳“咚咚”一落,蛋“呲啦”一声,裂开一道缝,缝里透出金光,金光里浮出一只“锅巴太阳”,太阳不大,刚好捧得住,可谁也没伸手,因为奶奶说过:让它自己升,升到傍晚家门口,再抱也不迟。

于是你们排成一条斜斜的“人形稻穗线”:灰兔耳朵打头,猫尾巴当绳,丫头虎牙咬中间,你空袖炉压尾,顺着稻香,顺着锅巴味,顺着那股子“下一锅”的香,一路往西飘。西边哪有傍晚?西边只有一口“更大的锅”,锅沿贴着地平线,锅肚盛着一片“将睡未睡”的云,云被夕阳烤得发软,像一张摊到一半的熟面,等着月亮这张“大锅铲”来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