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锅巴翻锅,日头出锅(2/2)

忽然“砰”一声,风筝线断了,不是断,是自个儿打了个结,结里蹦出一只巨大锅巴瓢虫,瓢虫背壳七颗星,星里亮着你们四个的小影。它抖翅,翅上掉渣,渣落在桥下,桥就长出手脚,变成一条锅巴长龙,龙鳞是冰、是藤、是糖、是灰,五颜六色,闪得日头都眯眼。长龙一甩尾,把你们轻轻甩到背上,脑袋一拱,拱进那片雾。雾里啥都有:卖糖人的铜锣、晒稻草的场院、奶奶晾的饭盖、还有你们小时候偷藏锅巴的瓦罐罐……雾像一锅熬稠的粥,把你们熬得软乎乎,骨头都化香。长龙在粥里游,游一步,雾就退一分,露出底下新地:地是生面,踩上去“噗嗤”冒气,气里带着麦芽甜,像谁把整座村子揉进面团,正等着上锅。

你们走到面地中央,那里早支好一口无边大锅,锅沿儿翘得比山还高,锅底垫着整片日头,火早就烧旺,就等主料。长龙把你们轻轻卸下锅沿, yourselves 像四粒丸子,滚到锅心。锅心烫得你们直跳脚,可越跳越香,像炒豆子自己翻个儿。灰兔先把藤上小太阳抛进去,“滋啦”一声,太阳化成油,油里浮出牛车轱辘印;猫把冰锅巴拍碎,碎渣落锅,噼里啪啦炸出鸭叫;丫头把糖稀树连根拔,根上挂着小锅巴铃,铃一碰锅,就唱“家”字谣;你把空袖炉扣在锅底,炉灰撒成一张活地图,地图上四道影儿重新聚拢,聚成一只大锅盖,正盖你们头顶。锅盖一合,日头火一收,整个世界“嗡”地安静,只剩你们心跳“咚咚咚”,像四把小鼓,敲得锅巴从里到外酥。

不知焖了多久,反正雾散了、日头偏西、面地鼓起大包,像谁偷偷发面。忽然“咔嚓”一声脆响,锅盖裂条缝,缝里喷出一股白烟,烟里裹着你们四个,一个个金黄酥脆,像刚出锅的“活锅巴”。你们相互一瞅,全乐了:灰兔耳朵成了两片薄脆,猫胡子弯成焦花,丫头辫子炸成麻花,你头发则成了拉丝的糖。你们抬手一碰,指尖“叮”地冒火星,火星落回锅,竟凝成一张新饼,饼上印着你们明天的脚印。你们明白,这口锅没底、没盖、没火,只要心里还念着“趁热”,它就永远开锅。

你们手牵手跳下锅沿,面地早变成一条软毯,毯上撒着芝麻、糖、冰渣、藤粉,踩一步就“噗嗤”冒香。远处,新村子炊烟正起,像给天空又贴一锅。你们对视一眼,齐声喊:“锅巴好了,趁热!”声音顺着面地滚,滚到牛车辙、滚到芦苇洲、滚到稻草垛、滚到东山巅,把旧路全烫成新路。你们顺着声音跑,跑成四道香线,线头拴着日头,线尾牵着月亮,中间是永远也啃不完的锅巴。跑着跑着,你们忽然回头——那口大锅正慢慢合拢,像奶奶笑弯的眼,它说:去吧,娃,世界大得很,可再大,也大不过一口锅巴的直径。你们咧嘴笑,露出满口的焦花,像给夜点了盏盏小灯,灯影里,新世界的饼胚正等着下一轮翻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