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七岛锅巴汤——踩碎月牙,跳回家(1/2)
咔嚓——咔嚓——
像有人把黑夜掰成一段段脆锅巴,你每踩一步,就掉一撮渣。那粒滚烫的小米还在你掌心蹦,蹦得血脉“咚咚”打鼓,鼓点就是“咔嚓”二字。梯子是活的,你抬左脚,它便在你右脚前长出下一级;你停,它就悬在半空晃悠,像调皮的孩子荡秋千。猫不知什么时候已蹲在你肩旁,尾巴圈成扶手,省得你掉下去。
梯子越往下,天色越软。墨一样的夜被锅巴火烤成稠米汤,颜色由黑转褐,再由褐转金,最后“噗”地炸成雾白——天亮了,却不是平常那种亮,而是像整片天空被揭了锅盖,白汽腾腾地往下掉。你落在地上,像掉进一锅刚焖好的饭,膝盖一软,差点双膝跪地,猫拿尾巴提了你一把,才没啃一口生米。
脚下是条土埂,埂窄得只容一人,两侧却一望无边的稻田。稻子刚割完,稻茬齐得像谁拿锅巴刀修过,风一吹,“沙沙”响,像交头接耳:回来了,回来了。你低头看,掌心那粒米早已不跳,它安安静静躺着,像累坏了的小心脏。你把它举到眼前,米壳忽然“啪”地裂开,裂缝里飘出一丝极细的白烟,烟在你指尖绕了七圈,“噗”地化作七个小脚印,脚尖冲前,排成一条线,像给你画好下一站路线图。
猫“喵”一声,跳下地去,用鼻尖蹭了蹭最前面那只脚印,回头冲你抬下巴:跟上。你抬脚,脚印便往前挪一步;你落足,脚印就“咔嚓”碎成渣,像在说,走过就不回头。于是你跟着脚印走,一步一印,七步一换,换了七回,眼前便出现一棵老槐树。树不高,却粗得可以当粮仓,树皮裂成七道缝,缝里往外冒白汽,像谁把米饭藏在树肚里闷着。
树腰上缠着一根草绳,绳尾吊着一只小铁铃,铃舌是锅巴做的,风一过,“叮——当——”脆响,声音像一把小铲,把空气里最香的那层刮下来,送到你鼻尖。你抬头,铃底坠着一片大树叶,叶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七个小字:锅巴饭,管饱,也管远。字迹是焦黄的,显然用锅巴渣当墨。
奶奶从前常说:饿不饿,先摇铃。你伸手拨那铃,指尖才碰到,“叮”一声,树叶便“啪”地合拢,变成一只小船,船底是叶脉,船沿是锅巴,船头翘得老高,像急着出海。铁铃变作桅杆,铃舌变作风帆,帆上飘着极细的米香。船落在你脚边,船尾“咕嘟咕嘟”冒泡,泡里浮出七粒白米,米排成七星,星闪一下,船便大一圈,最后刚好容你坐下。猫先跳上船尾,尾巴圈成舵,你跟着抬腿,船身一晃,却稳得很,像早就等你。
船没下水,而是顺着风往稻田里滑。稻茬被船底拨开,“咔嚓咔嚓”让路,像给锅巴刀切过的粉条。滑着滑着,水面就来了——不是河,是稻茬尽头忽然出现的一口大锅,锅面平,锅沿深,锅里盛满乳白的米汤,汤面漂着七片大锅巴,像七座小岛。船底一沾汤,立刻浮起,像回家,顺着汤面溜溜地转。
第一座岛是月牙形,岛上除了一棵葱,别无他物。葱叶青,葱白胖,像刚睡醒的娃娃。船一靠,葱便“啪”地倒下,叶尖蘸汤,在锅巴岛上写下两个焦黄的字:添柴。你抬手,把掌心那粒只剩半边的米投过去,米落葱根,“滋啦”一声,葱叶立刻卷成一束火把,火把冲你点三点,像行礼,又像告别。
第二座岛胖鼓鼓,像河蚌张嘴,壳里卧着七只小虾,虾壳透亮,虾肉弹牙。船沿一碰,虾便“噼里啪啦”蹦出来,排成七个小水漂,漂在汤面,一漂一响,脆得像啃锅巴。最末一只虾蹦到你船里,猫伸爪按住,虾却“啪”地化成一滴水,水里浮一粒小贝壳,贝壳里刻着极细的七个点,点连成线,正是你小时候在河滩上用树枝画的“回家箭头”。
第三座岛最高,像一柄倒扣的蒲扇。扇骨是稻草,扇面是锅巴,扇把是一截旧风筝线。风一吹,扇便摇,摇得岛上“簌簌”掉渣,渣落汤里,变成七只小帆,帆顺风飘到你船边,排成一排,像给你搭桥。你抬脚迈上去,帆便沉一块,再迈,再沉,七步之后,你已站到第四座岛——那岛最小,却最香,整个就是一块刚出锅的锅巴,边儿翘起,像围了一圈护栏。岛心凹下一小坑,坑里汪着半勺油,油里浮七粒芝麻,芝麻“哔哔啵啵”爆成七朵小烟花,烟花是白的,像炒米,一闪一闪,冲你眨眼:继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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