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荣枯鉴(1/2)
陌拜的身影掠过雪域高原的气象站时,寒风如刀割,稀薄的空气里裹着雪粒,能见度不足三米。
气象站建在海拔四千米的山坳里,红白色的铁皮房在皑皑白雪中格外醒目。站内只有一位老气象员,名叫赵德山,他已在此值守了四十余年。
老赵的脸颊被高原紫外线晒得紫红,双手关节肿大,那是常年在低温中操作仪器落下的风湿。他的工作台上,摆着一台老旧的温度计和湿度计,旁边是厚厚的观测日志,密密麻麻记满了四十年来的气象数据。
“现在都有卫星遥感了,还用得着人工观测?”前来替换他的年轻技术员不解地问。
老赵正用冻得发紫的手指擦拭仪器镜片,哈气融化着表面的薄冰:“卫星再准,也照不透山谷的乱流。”他年轻时曾经历过一场特大雪崩,正是因为他坚持人工观测,提前预警,才让山下的牧民躲过一劫。
暴雪封山是常事,气象站的物资常常断供。老赵就着雪水啃干粮,用煤炉取暖,哪怕仪器冻得无法启动,他也会徒步爬到山顶的观测点,用肉眼记录风雪变化。
陌拜飘在气象站窗外,看着他蜷缩在煤炉旁,借着微弱的火光整理观测日志,字迹工整得如同印刷体。一场特强暴风雪突然袭来,铁皮房摇摇欲坠,观测仪器面临被掩埋的危险。陌拜指尖微动,一股无形的力量护住了气象站,风雪绕着房屋流转,仪器完好无损。
老赵推开门,看着门外依旧肆虐的风雪,却唯独气象站周围风平浪静,他对着雪山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继续记录数据。这世间的责任,无关时代更迭,只在于对生命的敬畏与对使命的坚守。
离开高原气象站,陌拜的身影掠过一座江南老街的修笔铺。
铺面不足十平米,木质柜台被岁月磨得发亮,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钢笔、毛笔,空气中弥漫着墨水与木头的混合气息。铺主是位年过八旬的老人,名叫苏墨林,他是这座城市最后一位修笔匠。
苏老的手指枯瘦却有力,捏着细小的笔尖,正在给一支老式钢笔换墨囊。他的工具箱里,藏着几十种特制工具,都是他亲手打磨的,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年历史。
“现在都用电子产品了,谁还修钢笔啊?”放学路过的学生笑着说。
苏老没有抬头,专注地调试着钢笔的笔尖:“字是人的脸面,笔是写字的根。”他年轻时曾是钢笔厂的技术员,见证过钢笔的黄金时代,后来工厂倒闭,他便开了这家修笔铺,一守就是三十年。
有个即将参加高考的学生,拿来一支父亲留下的旧钢笔,笔杆已经开裂,笔尖也弯了。“这是我爸当年高考用的笔,我想带着它去考场。”学生红着眼眶说。
苏老小心翼翼地拆开钢笔,用砂纸打磨笔尖,用胶水修补笔杆,又在笔尾刻上“金榜题名”四个字。他没收一分钱,只说:“好好写字,别辜负了这支笔。”
陌拜飘在铺门口,看着苏老佝偻着背,在台灯下修笔,每一个动作都饱含深情。一场大雨冲垮了铺门口的遮雨棚,雨水眼看就要淋湿柜台上的钢笔。陌拜轻轻一吹,雨势转向,遮雨棚的支架也奇迹般地稳固下来。
苏老看着干爽的钢笔,对着门口作了个揖。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找他修笔,不仅是为了使用,更是为了留住一份念想。这世间的匠心,无关潮流,只在于对时光的珍视与对情感的守护。
陌拜的身影继续前行,来到了横断山区的茶马古道。
古道蜿蜒曲折,铺着青石板,两旁是陡峭的悬崖和茂密的森林。一位名叫李顺的邮差,正背着沉重的邮包,沿着古道艰难前行。他是这条古道上最后一位步行邮差,已在此坚守了二十五年。
李顺的脚上穿着一双磨破了底的胶鞋,小腿上绑着护膝,背上的邮包重达三十斤,里面装着山里村民的信件、包裹和报刊。古道艰险,有些路段只能容一人通过,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现在都有快递了,怎么还走这么危险的路送信?”偶遇的背包客问道。
李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喘着气说:“山里信号不好,快递到不了。”他年轻时接过父亲的邮包,父亲走了一辈子古道,临终前说:“山里人离不开信,你要把信送到每一户人家。”
二十五年间,李顺走坏了一百多双鞋,磨破了无数件衣服,遭遇过泥石流、野兽袭击,却从未耽误过一次投递。他不仅送信,还帮村民代购药品、生活用品,成了山里人与外界联系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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