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刘仁恭认贼作父(1/2)

秋风带着塞外的寒意,掠过广袤的河北平原,卷起阵阵黄沙,拍打着连绵数十里的吴军连营。营寨依地势而建,层层叠叠,旌旗蔽日,矛戟如林,肃杀之气冲散了秋日的萧索。中军大帐内,炭火已熄,清冷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皮革、金属混合的气息,一如帐主人此刻冷静而坚毅的心境。

吴王钱镠,未着甲胄,仅一袭玄色暗纹锦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他静立于一张几乎覆盖了整个帐幕墙壁的巨幅舆图前,目光如鹰隼,缓缓扫过图上每一处山川河流,城关要隘。他的视线最终钉在了“幽州”二字,以及更北方那片用浓重靛青色渲染、标注着“契丹”的广袤区域。

脚步声轻响,谋士李振悄无声息地步入帐内。“大王,”李振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帐内的寂静,“北边传来确凿消息。耶律阿保机尽起本部及诸部联军,先锋已经翻越卢龙塞,兵锋已入幽州。其势……浩大无比啊。”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刘仁恭为表‘诚意’,已提前将檀、蓟二州驻军、府库及部分民众强行南撤至幽州。如今,这两州几同空城,阿保机兵不血刃,已遣兵接收。”

钱镠闻言,脸上不见丝毫意外,只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近乎冷酷的弧度。“耶律辖底……”他低声念出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舆图的木质边缘,“当年他为了求得支持,稳固那篡来的权位,还将契丹优质的种马,乃至俘获的辽东野马卖与孤呢。”

早年钱镠经商新罗辽东的时候,与契丹多有接触,联系最多的就是阿保机的叔叔,篡位的耶律辖底,钱镠比同时代绝大多数中原枭雄都更早、更深刻地认识到北方游牧民族的潜力与威胁。

正是这份源自切身体验的“深感触”,加上钱镠的穿越的上帝视角,催生了钱镠多年的战略布局。他历来秉持“未雨绸缪,胜于临渴掘井”的信条。早在挥师北上,与魏博军在黄河边决战之时,他断定,一旦兵锋直指刘仁恭,这个困守幽燕的军阀,在穷途末路之际,极有可能会引塞外胡骑入关,以求自保甚至反扑。

于是,钱镠早早地下令驻扎在扬州的三万龙骧军精锐,连同钱镠精心准备的整整一万具重型车弩,三万辆特制辎重车,以及那支耗费无数钱粮训练起来的九千陌刀手,昼夜兼程,向北开进,秘密进入河北战区。

此刻,为了彻底铲除卢龙镇,永绝北顾之忧,钱镠集结了威远军、天雄军、龙骧军,这三支禁军主力合计九万战兵。这其中,轻重骑兵便占了两万之众;辅以一万铁林军重步兵,九千陌刀兵,再加上定难军两万劲卒,辎重兵两万,以及各类辅助兵种,总兵力赫然逼近三十万大关。如此规模庞大的军团,其战略目标,自然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对付一个虽据险而守、但已然日薄西山的刘仁恭。

与此同时,幽州城内,卢龙节度使府邸中,气氛却是另一种压抑。刘仁恭端坐于虎皮大椅上,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听着麾下将领关于各方军情的汇报。沧景方向,其子刘守文与大将符存审合兵,暂时稳住了阵脚;会昌、固安一线,五万卢龙主力也已构筑了初步防线。然而,这些消息并未能驱散他眉宇间的阴霾。

“大帅,”一名心腹将领语气带着忧虑,“契丹骑兵彪悍迅捷,然其性如豺狼,恐难驾驭。引其入关,纵能暂解钱镠之围,日后若其赖着不走,乃至得寸进尺,如之奈何?”

另一人更是忍不住低声道:“况且……况且那阿保机年未而立,大帅您……您认其为父,此事若传扬开去,只怕……有损威名,寒了将士之心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