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裂痕（2/2）

“分裂灵魂……也许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这个念头，如同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不受控制地钻进了伏地魔的脑海。

不仅仅是因为制造魂器带来的灵魂不稳定和疯狂倾向。更因为，他此刻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更完整”一些的年轻自己，所展现出的另一种可能性。

如果……如果当年他没有选择那条分裂灵魂、追求虚妄永生、最终将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道路呢？如果他保留了完整的灵魂和理智，以汤姆·里德尔那样的天赋、魅力和头脑，稳步经营，合纵连横……

或许，他早就悄无声息地渗透并掌控了魔法部，赢得了更多纯血家族毫无保留的支持，甚至可能以更“合法”、更“优雅”的方式，实现他净化巫师界、建立新秩序的野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一个只能在阴影和恐怖中生存的符号，一个连手下忠诚度都要开始怀疑的、日渐焦躁的暴君。

这个“如果”，像一根淬了嫉妒、悔恨与自我怀疑毒液的尖刺，狠狠地扎进了伏地魔冰冷已久的心脏。它带来的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更深沉的、灵魂空洞处传来的、冰冷的裂隙感。

他看着镜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再看看脑海中那个英俊年轻的幻象。

强烈的憎恨汹涌而来，憎恨汤姆的存在，憎恨他提醒了自己失去的可能，憎恨他比自己“更受欢迎”，憎恨他居然敢爱，而且似乎还被爱着。

但在这憎恨之下，在那疯狂偏执的深处，一丝连伏地魔自己都极力否认的、微弱的情感正在滋生。

那不是恐惧。是对自身选择的一丝动摇，是对“完整”状态一丝难以言喻的……向往？或者说，是对那个年轻、完整、充满可能性的“自己”，一种扭曲的、充满占有欲的嫉妒。

他想吞噬汤姆，不仅仅是为了补全灵魂，消除威胁。或许，在潜意识里，他也想吞噬掉那种“可能性”，那种他亲手抛弃的、属于汤姆·里德尔的“另一种未来”。他想将那份完整、那份魅力、那份似乎更有效的掌控力，重新纳入自己这具破碎、恐怖、日益失控的躯壳。

镜子里的蛇脸人，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虚空，里面的风暴比任何一次钻心咒带来的痛苦都要更加混乱和黑暗。

裂痕，已经不在于灵魂的碎片数量。

而在于那颗早已冰冷的心脏深处，那面对“另一个更好自己”时，无法抑制产生的、足以颠覆一切自信与执念的深刻裂隙。

这裂隙，或许比任何外敌，都更能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