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离开(2/2)

薛组长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被墙壁听了去,“代号定为《印章》。时间窗口很紧,只有五年。五年之内,无论成功与否,必须撤回。这是死命令。”

他的目光锐利地盯着李震岳,强调着任务的纪律性和时限性。

“明白。” 李震岳的回答简短有力,心中却是一沉。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尤其是在风云变幻的海外,变数太多。

“相关的调令明天会下发到你们70师,” 薛组长继续交代,“你的关系会暂时挂靠在我们机密单位名下,对外严格保密。考虑到任务的特殊性,组织上决定给你配一名助手,负责联络和必要的协助。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李震岳几乎没有犹豫,立刻摇了摇头:“首长,这种任务,人多反而容易出纰漏。我不需要固定的助手,给我一个可靠的紧急联络渠道就行。如果确实需要支援,我会通过既定方式请求。”

他深知此次行动如履薄冰,信任必须控制在最小范围,独自行动反而更加灵活和安全。

薛组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联络方式和应急方案会另行通知你。你尽快回去做好准备,和家人……做好交代。”

“是!”

第二天,调令如期而至。在这个特殊时期,军队内部的调动本就频繁,李震岳的突然离职并未在特战营引起太大波澜,只是让李向阳等人感到些许意外和不舍。

晚上,李震岳回到四合院家中。饭桌上的气氛比往常要沉闷许多。

他放下碗筷,目光扫过父母、妻子丁秋楠和妹妹玉梅,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爸,妈,秋楠,玉梅,我接到上级命令,要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可能需要……离开五年。”

“五年?” 母亲肖二丫失声惊呼,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丁秋楠原本带着柔和笑意的脸瞬间僵住,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尚未明显隆起的小腹。

婆婆肖二丫心疼地握住儿媳的手,带着埋怨看向儿子:“震岳!秋楠这刚怀上没多久,你……你怎么又要走?这一走还是五年!”

李震岳心中涌起巨大的愧疚,他看向强忍着泪水的妻子,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妈,秋楠……这次任务等级很高,是组织上的决定,我不能拒绝。秋楠,家里……又要辛苦你了。”

他知道,这轻飘飘的“辛苦”二字,背后是妻子未来五年独自孕育孩子、抚养幼儿、操持家务的无数艰辛。

丁秋楠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用力地咬着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理解丈夫的身份和使命,但理解和接受带来的分离之痛,是两回事。

夜深人静,隔壁闫解成屋里的床板偶尔还会传来几声轻微的“咯吱”声,但此刻谁也无心关注。

李震岳将妻子紧紧抱在怀里,大手轻柔地覆盖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感受着那里孕育着的他们新的骨肉。这一次,不是双胞胎,但那份期待与牵挂同样沉重。

“秋楠,对不起,又要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充满了无力感。

丁秋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衫,她抬起头,在黑暗中望着丈夫模糊的轮廓,声音哽咽却坚定:“震岳,别这么说。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李震岳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更用力的拥抱回应。

“老公,” 丁秋楠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决绝,仿佛要将未来五年的思念都预支出来,“爱我……”

…………

不知过了多久,激情渐渐平息,余温未散。

丁秋楠蜷缩在丈夫怀里,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兽,再次低声呢喃,带着不舍和眷恋:“老公……再爱我一次……”

…………

这一夜,注定无眠。

几天后,李震岳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蓝色工装,提着一个半旧的旅行袋,看起来就像一个出远门的普通工人。

他使用的是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铁路职工内部票,登上了南下的火车。

卧铺车厢里还算安静。

他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北方景色,眼神坚定而深邃。他的怀里,贴身藏着一千元港币的“活动经费”,以及那把跟随他多年、保养得锃亮的m1911手枪和一把军用匕首。这是他在陌生环境中仅有的依仗。

火车一路向南,哐当哐当的声音单调而漫长。

幸运的是,旅途平静,没有遇到任何盘查或意外。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站,李震岳按照指示下了车。早已等候在此的接应人员,一个沉默寡言、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将他带到附近镇子的一家小饭馆,默默地点了几个菜。

两人全程几乎没有交流,只是沉默地吃着饭。饭后,男子带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弥漫着鱼腥味的小渔村。

在村边一片荒凉的海滩上,男子从一堆杂物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充满气的汽车内胎,塞到李震岳手里,然后指了指远处漆黑一片、对岸灯火隐约可见的海面,随即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震岳看着手里这个简陋得可笑的“渡海工具”,又望了望眼前波涛暗涌、广阔无垠的海峡,一时竟有些无语。

组织上的安排……还真是够“朴素”和“隐蔽”的。这是要让他,靠着这个汽车内胎,独自泅渡过去?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海风,不再犹豫,开始做下水前的最后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