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散心（2/2）

他甚至能分辨出天空中盘旋的猛禽：“那是金雕，视力极佳，可于千丈高空发现地上鼠兔。北狄人常驯养它们用于狩猎。”

萧天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杨景曦耳中。他讲述着山脉、河流、草原、动物、乃至气候变化对边境的影响，言语间不仅是对地理的熟悉，更蕴含着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理解与守护的责任。

杨景曦安静地听着，心中却不禁泛起阵阵诧异。与他相处这数月，萧天澈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威严、冷峻、决策果断却惜字如金，除了军务，极少有多余的话语。

今日这般主动且详尽地介绍风土人情，实在与他平日作风大相径庭。

她忍不住侧过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端坐于马背之上，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冷硬如石刻，但那双望向远方山河的眼眸，却似乎比在军营中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柔和？

或许是她的目光停留得稍久，或许是那细微的诧异情绪被察觉。萧天澈忽然止住了关于一条季节河的话题，也转过头来看向她。

四目相对，杨景曦竟有一丝被窥破心思的微窘。

萧天澈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仿佛冰雪初融。他自然明白她为何诧异，缓缓开口道：“是否觉得本王今日话多了些？”

杨景曦倒是没料到他如此直接，微微一怔，随即坦然点头：“确实与王爷平日风格不同。”

萧天澈目光重新投向远方苍茫的天地，声音低沉而平和：“军中之事，千头万绪，令出必行，无需多言。且为帅者，当持重，喜怒不形于色，方能震慑四方，稳定军心。”

他顿了顿，语气微微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但这片土地，不仅仅是战场，更是本王与数十万将士、无数边民赖以生存的家园。它的一草一木，四季变迁，本王皆熟稔于心。只是平日……少有与人言说之机。”

他的话语顿了顿，并未明说，但那双再次看向杨景曦的眼眸，却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信息：并非不愿说，只是未曾遇到那个愿意与之分享这片天地的人。

杨景曦的心弦，似乎被这含蓄而深沉的话语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这位冷面王爷内心深处，或许并非只有铁血与权谋，也同样蕴藏着对脚下这片土地深厚而复杂的情感。

杨景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着那无垠的荒原、巍峨的雪山、翱翔的雄鹰，忽然觉得，这片曾经只存在于她概念中的“边境”，变得更加具体、更加厚重起来。

它不仅是需要守卫的防线，也是一个有着自己独特生命与魅力的世界。

两人不再多言，只是策马缓缓前行，任由北境苍凉而壮阔的风光包裹着他们。

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流淌，冲淡了军营中的紧绷，也拉近了某种无形的距离。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单纯的统帅与下属，更像是两个暂时脱离了繁冗事务，共同领略天地浩渺的同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