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王领导的档案(2/2)

1994 年的中药铺后堂在眼前铺开:王领导戴着橡胶手套,正将银灰色药膏灌进七个陶罐,罐口的标签上写着学生的名字。周志国坐在对面的算盘前,账本上 省厅取药 四个字的墨迹还没干,算盘珠子的位置,正好组成个微型星图。最要命的是李医生,他站在药柜前递过一包罂粟壳,嘴里念叨着:这剂量,够他们睡上二十年了。

他是王道明的孙子。 叶澜把档案里的出生日期抄在纸上,与从镇史馆抄来的王道明家谱一对,心脏猛地缩紧 ——1974 年 7 月 13 日,王领导出生的那天,正是王道明在黑龙潭边

的日子。她突然拽出档案袋夹层里的银铃碎片,刻着的

字边缘有细微的磨损,与照片里手链最末端那个铃铛的缺口,能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这碎片是从手链上掉下来的,上面的指纹…… 化验仪的屏幕跳了下,是周志国的!

值班室的电话突然尖叫起来,听筒里的杂音像无数只银铃在乱撞。苏然刚按下接听键,左眼的幻视就铺天盖地涌来:省厅地下仓库的铁门缓缓打开,王领导站在七只铁皮罐前,罐口的山茶花正泡在新鲜的血液里,一片片舒展开来。最右边那只罐身贴着

字标签,上面钉着张照片 —— 是他三天前在镇口拍的证件照。

他知道我们在查档案。 叶澜的军刀已经劈开了墙角的档案柜,暗格里的录音带正卡在播放器里,磁带转动的嘶声中,传出 1994 年的对话:…… 第七个孩子跑了,赵守义的孙子…… 话音突然被掐断,尖锐的嘶鸣刺破耳膜,频率与银铃共振时的嗡鸣完全相同。

苏然的长命锁突然腾空,与档案袋里的银铃碎片在空中旋成完整的星图。光斑投在墙上的影子里,1994 年的供销社仓库正在缓缓显形:王领导推着七个孩子往里走,周志国举着日军军用水壶,正往孩子们嘴里灌银灰色液体。水壶上的 731 标记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与王道明当年那只水壶的磨损痕迹如出一辙。

他才是 1994 年祭祀的主导者。 苏然抓起档案最后一页的离职申请,家庭住址一栏填着 黑龙潭西岸 3 号—— 正是赵守义墓洞的位置。他突然想起赵婆婆那句 七个孩子沉潭底,不是比喻,是王领导亲手把他们推进了黑龙潭,用周志国的鸦片船运到潭中央的祭坛。

叶澜的探照灯扫过档案袋内侧,银灰色的字迹在光线下渐渐清晰:2024 除夕,补全第七子。她的军靴刚冲出值班室,镇史馆方向就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频率与银铃共振完全一致 —— 王领导已经知道 1994 年跑掉的那个孩子是谁了,也知道 2024 年该用谁来补全祭祀。

苏然最后看了眼照片,王领导的眼镜片反射着教室窗外的景象:篱笆外,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正往里张望,锁骨处的山茶花胎记在阳光下亮得像团火,与长白山光斑里那个挥手的人影,连头发丝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档案袋突然冒出银灰色的烟雾,在桌面上凝成巨大的眼睛符号。瞳孔里的

字顺着电话线的方向缓缓移动,直指省厅的位置。苏然摸了摸发烫的长命锁,突然明白这档案不是省厅寄来的 —— 是赵守义藏在省厅档案室的最后警告。

1994 年跑掉的第七个孩子还活着。而那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此刻正在长白山的雪地里,等着他们揭开她与这场跨越三十年祭祀的关联。值班室的挂钟又响了,十二下钟声里,银铃的共振声从镇史馆方向飘来,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