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调度员——调度台上的星辰(1/2)

林夏把第七支笔芯按进圆珠笔时,调度中心的电子屏突然闪烁了一下。凌晨三点零七分,红色的车次信息在屏幕上洇开淡淡的虚影——k472次列车因暴雨滞留在三号区间,这是他今晚处理的第五起异常调度,列车长在对讲机里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车上有位产妇腹痛不止,能不能联系就近的救护车?”

“林哥,城郊的冷链车抛锚了。”实习生小吕抱着调度日志跑过来,蓝色工装的袖口沾着咖啡渍。他指着屏幕上的定位红点,急得鼻尖冒汗:“拉的是刚从港口运来的疫苗,车厢温度已经升到8c,再耽误一小时就全废了!”

林夏的目光扫过冷链车的备案信息——隶属市疾控中心,目的地是偏远山区的接种点。上周他值夜班时,刚接过这辆车的调度单,司机老王在电台里说“这批疫苗是给留守儿童的,天再热也得护好”,当时特意多派了辆备用车跟着,此刻正在二十公里外的服务区待命。

“让备用车立刻启动热机,”林夏抓起对讲机,手指在频率旋钮上转了半圈,“告诉老王,把疫苗箱转移时用保温毯裹三层,我已经让养护段清开了应急通道,四十分钟内能对接。”

小吕的铅笔在日志本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林夏看着他在“备用方案启动”那栏打了个勾,想起自己刚当调度员那年,也是这样对着密密麻麻的车次表手忙脚乱。那时带他的老周师傅总说“调度台不是操作台,是人命关天的战场——你调的救护车能救命,你安排的抢修队能保百辆车平安,别小看这方寸之地”。老周退休前留给他一本泛黄的调度手册,最后一页贴着张照片:1998年抗洪时,他在被淹的调度室里举着信号灯,裤脚还在滴水。

冷链车的实时温度曲线在屏幕上缓慢爬升。林夏调出近三天的气象数据,山区夜间有雷阵雨,备用车的轮胎花纹深度刚够安全标准。他突然想起老王的女儿在卫校学护理,上周还在调度中心的家属群里发了毕业照,配文“要像爸爸守护疫苗一样守护病人”。

“让备用车司机把雨刷调至最快档,”林夏在调度指令上补了行小字,“过弯道时鸣笛三声,山里的野生动物多。”小吕探头看时,发现他在“注意事项”下面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像在给冰冷的指令镀上层暖意。

凌晨四点十七分,对讲机里传来老王的声音:“疫苗安全转移,谢谢林调度!”背景里有金属碰撞的脆响,是保温箱的锁扣在扣合。林夏刚松了口气,电子屏突然全红——k472次列车的产妇羊水破了,列车长在电台里喊:“我们离最近的车站还有15公里,能不能协调临时停车?”

调度中心的时钟滴答作响,像在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林夏抓起红色的紧急调度电话,听筒里传来行车调度主任的吼声:“临时停车要扣考核分!你担得起责任吗?”他的目光落在电子屏角落的“孕妇”标识上,那是上车时乘务员特意标注的,现在正随着列车的位置缓慢移动。

“我担。”林夏按下紧急停车申请键,屏幕弹出需要填写的理由栏,他一笔一划地写:“生命优先”。老周的手册里夹着张泛黄的电报,1985年有位调度员为抢救急症乘客申请临时停车,被记过处分,却在乘客感谢信的背面写:“扣分事小,人命事大”。

清晨六点,天刚泛白。林夏在调度日志上写下“k472次临时停车18分钟,产妇已由救护车接走”,笔尖在“18分钟”上顿了顿,像在掂量这个数字的分量。小吕端来杯热豆浆,杯壁上凝着水珠:“林哥,刚才卫校的老师打电话,说老王的女儿主动申请去山区接种点实习了。”

林夏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自己的女儿,上周在作文里写“爸爸的调度台是星星,能指引所有迷路的车回家”。妻子把作文发给他时,他正在处理一起货车追尾事故,直到凌晨才看见,回复的“真棒”后面,不小心多打了个感叹号。

上午九点零三分,林夏在整理月度调度报告时,发现城郊物流园的配送车总是晚点。系统显示近半个月延误了12次,司机备注全是“交通拥堵”,但他调出监控录像,发现有辆编号为d73的货车总在同一个路口停留十分钟——那里有家早餐摊,摊主是位腿脚不便的老奶奶,上个月暴雨冲垮了她的棚子,还是司机们凑钱帮她修的。

“林调度,d73的司机老张要被辞退了。”物流园的负责人在电话里抱怨,“总晚点,客户投诉到总部了!”

林夏翻出老张的档案,照片上的汉子笑得黝黑,家庭住址栏写着“城郊幸福路,与母亲同住”。他想起上周值夜班时,听见老张在电台里跟同事说:“我妈以前也摆摊卖豆浆,看见那老奶奶就像看见我妈。”

“把d73的配送路线调整一下,”林夏在系统里重新规划路径,“让他提前十分钟发车,在早餐摊那个路口设个临时停靠点,算在规定时间里。”他顿了顿,“就说是调度中心的决定,客户那边我去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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