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突发意外(2/2)
“拍清楚点!各个角度都他妈给老子拍清楚了!这精彩画面,老子要留个纪念!看以后谁还敢他妈的不长眼,敢来远山的地盘上撒野搞事!”
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包厢装饰画框的隐蔽角落,一个不属于远山集团、更为精巧隐蔽的微型摄像头的红灯,正微弱地闪烁着,同样冷静地、清晰地记录下了这地狱般的一切。这个摄像头,连接着远山集团核心监控室之外的另一个终端——属于天明集团的隐秘网络。
……
与此同时,在“金色年华”楼上ktv区域最奢华、隔音效果也最好的“vip888”包厢里,正在进行着另一场交易,一场用权力、金钱和绝望肉体堆砌的、更为隐蔽却也更为冷酷的盛宴。这里是周振邦特意为刚刚被喂饱、心情大好的副局长赵明准备的“安乐窝”,旨在进一步巩固关系,并商讨清江新区项目涉及环保环节的“具体操作”,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此刻的包厢里,气氛却有些微妙。赵明已经喝得七八分醉,满面油光,一只肥手在身旁陪酒女郎身上游走,另一只手端着酒杯,对周振邦打着包票:“周……周总,放……放心!清江新区……环保……方面,包……包在我老赵身上!那……那些条条框框,都……都是人定的嘛!只要……项目好,对区里发展有……有利,我们……肯定特事特办!绿色通道!”
周振邦心中得意,脸上堆着笑:“有赵局您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来,我再敬您一杯!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他心中盘算着,拿下李建国,再搞定赵明,清江新区的主要关卡就基本打通了。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娱乐城的领班带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周总,赵局,这是新来的小邓,大学生,勤工俭学,特别老实本分,让她来给二位领导倒倒酒。”
被领班推进来的,正是邓阿姣。她缩在宽大的真皮沙发角落,手里死死攥着半杯没喝完的啤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廉价的白色t恤,外面套着娱乐城统一的黑色蕾丝边围裙,与这奢靡的环境格格不入。三个小时前,介绍她来的领班还信誓旦旦地说只是进来送个果盘就能走,顶多陪杯酒,日结三百,对于急需用钱的她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可现在,茶几上已经摆开了五瓶打开的“皇家礼炮”,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雪茄味和令人作呕的欲望气息。她下意识摸了摸围裙口袋,里面那薄薄一叠钞票,是她刚凑齐、准备明天给患尿毒症的母亲买降压药和凑下次透析费的八百块钱。她只是走投无路,想来这里打几天短工,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邓,别愣着啊,快,给赵局把酒满上!没点眼力见!”周振邦一边嚷嚷着,一边故作随意地解开了鳄鱼皮腰带,沉重的金属扣“哐当”一声砸在大理石茶几面上,带着赤裸裸的暗示。他脚边,一个被撕开的信封里,滑出半截文件,标题赫然是《清江新区规划区域环境影响评价报告(初稿)》。
“小邓,别傻站着,给赵局点一首拿手的,《北国之春》会不会?来点情调!”周振邦又解开两颗衬衫纽扣,粗大的金链子在他汗湿的胸口泛着油腻的光。他脚边,两个空酒瓶东倒西歪,其中一瓶的标签上,隐约可见“特供”字样。
邓阿姣刚想借机起身去点歌机那边,离这些男人远点,手腕却被环保局副局长赵明一把拽住。这个白天还在本地电视新闻里义正辞严呼吁“保护母亲河,守住绿水青山”的男人,此刻满面油光,用拇指暧昧地摩挲她腕上那块褪色的、表带都开裂的旧电子表:“哟,大学生还戴这种地摊货?跟哥哥说,喜欢什么样的,明天带你去买!”他身上浓烈的古龙水味混着高级酒液的酸臭,令人窒息。
“我…我去添点冰块。”邓阿姣试图后退,却撞到身后的立式空调,出风口吹起她洗得发白的围裙下摆,无意间露出了牛仔裤膝盖上缝补的痕迹。
赵明的皮鞋却顺势勾住了她的脚踝,不让她离开。
“跑什么呀?”周振邦往昂贵的琉璃烟灰缸里弹了弹雪茄灰,火星溅落在邓阿姣裸露的小腿上,烫得她一缩,“小邓啊,你妈在人民医院三号楼17床,这个月的透析费,听说昨天就因为欠费被强行停了一次,还没凑齐吧?”他突然从随手放在沙发上的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医院催款单的复印件,晃了晃——那上面的住院编号、患者姓名和床位,正是邓阿姣的母亲!
邓阿姣瞳孔骤缩,浑身剧震!昨天母亲因欠费被强行停止透析,痛苦呻吟、面色发青的场景历历在目,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对方竟然连这个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突如其来的威胁和精准拿捏,让她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僵在原地!
就在她僵住的瞬间,没注意到赵明已经解开了衬衫纽扣,直到对方那只肥腻湿滑的手蛮横地探进她的围裙口袋,碰到了她藏着的、除了接打电话发短信别无他用的旧诺基亚手机。
“我…我去催一下果盘,怎么还没来。”邓阿姣试图抽回手,赵明却猛地发力,将她拽倒在柔软却如同沼泽般令人窒息的沙发上。后腰狠狠撞上一个硬物,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周振邦早就故意放在那里的麦克风金属底座。
“还装什么清纯玉女?”周振邦嗤笑一声,将雪茄灰直接弹在光洁的地板上,“一晚上两千块的‘兼职费’,是白拿的?”他掏出鼓鼓的皮夹,抽出厚厚一叠百元大钞,随手拍在沾满暗红色车厘子汁液的水果盘里,鲜红的果汁迅速浸染了钞票,像血。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她的手指在冰冷的玻璃果盘边缘慌乱摸索,触碰到一把吃水果用的、齿尖锋利的西餐叉子,“我还要赶回学校,门禁…马上就要关门了…”
“给老子老实呆着!”赵明骂骂咧咧地扯下领带,就想捆她的手脚。邓阿姣挣扎中,指甲无意间划过他的脖颈。混乱中,不知谁撞翻了旁边摆放名贵洋酒的酒柜,玻璃碎裂声刺耳!酒液四溅!
在极度的恐惧、屈辱和对母亲安危的绝望担忧刺激下,邓阿姣摸到了刚才被撞掉在地上、一块边缘锋利的玻璃碎片!求生的本能和一种保护母亲的原始冲动压倒了一切,她闭着眼,朝着那具令人作呕的、正试图压在她身上的肥胖人影胡乱扎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妈妈还在医院等着我!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让妈妈没人管!
“呃啊——!”
一股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猛地喷溅在她脸上!几乎是同时,或许是楼下孙大军包厢的动静过于激烈触发了线路,亦或是巧合,走廊外的火警警报被人触发,发出短暂却极其刺耳的尖鸣!
邓阿姣抹了把脸,视线一片粘稠的猩红。只见赵明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鲜血像开了闸的洪水般从他指缝间汹涌而出!他踉跄着,沉重地栽倒在堆满水果的玻璃茶几上,车厘子、葡萄瞬间被从他颈动脉喷出的鲜血染成诡异的黑紫色!
周振邦原本志在必得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转化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慌!他手里还举着个红酒瓶,愣在原地,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正在拨打“贺总”的电话,显然刚才正想汇报“进展”和表功!
求生的本能让邓阿姣爆发出全部力气,猛地撞开安全出口的门,跌跌撞撞冲入黑暗的、充满灰尘和霉味的消防通道。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逃生通道的铁锈味涌入肺腑,却让她有了一丝活着的实感。
身后,传来周振邦气急败坏、惊怒交加到变形的嘶吼:“拦住那个疯婆娘!她…她把赵局给捅了!快!叫医生!不!先封锁消息!快通知孙二狗!快啊!”
酒店后巷,积水已漫过脚踝,泡烂的广告传单上,“远山集团助力大学生就业实践”的字迹模糊不清。几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柱从路口不同方向包抄过来,晃得她睁不开眼。邓阿姣认出领头那个是保安队长孙二狗——白天他还假惺惺地帮自己搬过沉重的啤酒箱,夸她勤快懂事。
她一把扯下胸前的“实习生”工牌,像扔掉烫手山芋般塞进旁边满是污秽的垃圾桶,然后趁着暴雨和夜色,像一滴水汇入肮脏的河流,拼尽全力冲出了娱乐城那扇沉重而华丽、却通往地狱的旋转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全身,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寒冷刺骨。邓阿姣光着脚,拼命奔跑在湿滑的柏油路上,碎石子硌得脚底钻心地疼。身后保安的吆喝声、杂乱的脚步声和晃动的手电光柱紧追不舍,如同索命的无常。
刚冲过一个昏暗的、堆满垃圾桶的街角,一道刺目的汽车远光灯毫无征兆地亮起,如同黑暗中捕猎的巨兽睁开了冷酷的眼睛!邓阿姣根本来不及躲闪,“砰”地一声闷响,整个人重重撞在了一辆突然出现的黑色轿车的引擎盖上。膝盖传来一阵剧痛,她顺着湿滑冰冷的车身,软软地滑倒在湿漉漉、肮脏的地面上,意识迅速被剧痛和黑暗吞噬。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车门打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踏进浑浊的水洼,一步步,不疾不徐地向她走来……
雨,还在下。无情地冲刷着血迹,却也试图掩盖着更多的罪恶。楼上的盛宴看似未散,但由最底层爆发的、充满绝望反抗的裂痕,已从这黑暗的角落,骤然崩开!赵明的生死未卜,周振邦的惊慌失措,邓阿姣的亡命奔逃,以及楼下vip666包厢里正在发生的暴行……所有这些,都像一颗颗投入死水的巨石,必将在这看似平静的清风市,激起滔天巨浪。而远山集团精心编织的权力与欲望之网,也因这接连的意外冲击,出现了致命的裂痕。
风暴,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