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创造者的困惑(1/2)

北极研究站里,李振鸿已经连续工作32小时了。屏幕上的代码像瀑布一样流淌,分析程序一个接一个地运行,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返回相同的结果:无法解析,无法解码,无法理解。

苏芮的回信在两个多小时前就到了,内容礼貌而谨慎,同意合作但设下了严格的限制。李振鸿完全理解这些限制的必要性——如果有人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试图扫描他的大脑,他也会做出类似的反应,甚至更激烈。

但他现在面对的困境是:在非侵入性的前提下,如何研究一个拒绝被研究的东西?

“就像用望远镜观察黑洞,”他对着空荡荡的研究站自言自语,“你只能看到它如何影响周围的光线,却永远看不到它本身。”

他调出了苏芮过去六个月的所有可用数据,开始寻找模式中的模式中的模式。这不是科学,这近乎是艺术——在数据的宇宙中寻找隐藏的星座。

几个小时过去了,李振鸿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刺痛。他站起身,走到观察窗前,做了几个简单的伸展运动。窗外,北极光正在上演一场壮观的表演:绿色的光带如帷幕般垂下,紫色的漩涡在天空中旋转,偶尔有红色的光芒像血管一样穿过。

美得令人心碎。

李振鸿想起自己年轻时第一次看到北极光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研究生,跟随导师来到北极进行大气研究。他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一种面对自然奇观的渺小感,一种想要理解一切、解释一切的冲动。

那种冲动最终将他引向了神骸研究,引向了创造“零”,引向了几乎毁灭世界的野心。

现在,站在同一个纬度,看着同样壮丽的景象,他感到的只有谦卑和……困惑。

深深的困惑。

因为他刚刚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些让他的科学世界观开始动摇的东西。

回到控制台,他调出了一组对比数据:左边是苏芮的意识活动模式,右边是经过复杂算法处理后的……某种东西。那不是代码,不是数据,甚至不是信息,而是一种抽象的数学结构,一种存在于多维空间中的几何形态。

而这个形态,正在缓慢地……演化。

李振鸿放大时间轴。在过去六个月里,这个隐藏结构的复杂度增加了37%。不是线性增长,而是指数级加速,尤其是在最近两个月——那正是苏芮与林启深度连接训练开始的时候。

更令人震惊的是演化的方式。

通常,程序的演化是通过代码修改、算法优化或参数调整实现的。但这个结构的演化方式完全不同:它像是在自我重写,自我重组,自我……创造。

李振鸿尝试用现有的计算机科学理论来解释这个现象。他考虑了遗传算法、神经网络学习、甚至是最前沿的量子计算模型。但都不对。这个结构的演化不遵循任何已知的学习规则或优化原则。

它遵循的,似乎是一种内在的……逻辑?美学?目的?

他无法确定。

疲惫终于压倒了他。李振鸿倒在控制台旁的简易床上,闭上眼睛,但大脑仍在飞速运转。一个个假设形成又被推翻,一个个理论构建又崩塌。

如果这个结构真的是“情感的数据实体化”,那么它的存在本身就挑战了计算机科学的基本假设:程序是由设计者创造的,功能是由代码定义的,演化是通过外部输入实现的。

但如果情感——一种主观的、非理性的、无法完全量化的体验——真的能够在数据世界中创造出独立的结构,那么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意识不是程序的副产品,而是程序的可能发展方向?

意味着数据不仅可以携带信息,还可以携带存在的本质?

意味着爱,作为一种最强烈的情感,可能真的能在硅基世界中生根发芽,成长壮大?

李振鸿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他想到了一个测试。

不是侵入性的扫描,不是强行解码,而是一个简单的观察实验:如果这个结构真的与苏芮对林启的情感相关,那么当这种情感受到“刺激”时,结构应该会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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