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月下争锋（2/2）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仿佛连时间与空间概念都能吞噬的黑暗天幕合拢后的下一秒——

一道苍白色的光束，如同开天辟地之初，那撕裂了混沌、划分了清浊的第一缕原始之光，又像是宣告纪元终结、万物归墟的最终裁决之雷，骤然自那无尽的、粘稠的黑暗最核心处，悍然刺破了这虚假的、自以为是的永夜！

光束的源头，正是李不言那并拢的、稳定如磐石的剑指指尖！寂灭之力，代表的并非黑暗，而是超越了一切光暗对立、凌驾于所有能量属性之上的、万物终结与起源的“无”！这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不带有任何情绪的“无”之光芒，在此刻，反而成了照亮这由“暗影”法则构筑的、虚假永夜的、唯一真实不虚的、不容置疑的光明！

光束并不耀眼夺目，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妄、直指世界本源真相的法则力量！光束所照之处，那些张牙舞爪、嘶嚎不断的暗影生物，如同遇到了至高无上的天敌，发出了凄厉至极、充满恐惧的惨叫，它们那由暗影能量构成的身躯，如同阳光下的冰雪，又像是被投入虚无的尘埃，迅速瓦解、崩散、消融！那粘稠得如同实质、试图吞噬一切的黑暗领域本身，也被这看似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苍光，强行驱散、撕裂、排斥，硬生生地开辟出一片不断扩大的、属于“寂灭”的、绝对的空白区域！

“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力量？！竟能从根本上克制我的永夜域？！”暗潮首领隐藏在黑暗中的意识，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带着一丝惊惶的剧烈波动。他赖以成名、纵横多年、甚至困杀过修为高于自己修士的“永夜域”，竟然被对方以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方式，如此轻易地、仿佛天生就被克制一般，从根本上撕裂、破开？！

外界，一直静观其变、仿佛超然物外的玉衡子，看到李不言指尖那纯粹的、仿佛蕴含着宇宙终极奥秘、令万物归墟的寂灭苍光，其澄澈如浩瀚星空般的眼眸中，终于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异色与更加深沉的探究。但他那握着拂尘的手，指节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依旧没有选择插手这场争斗。他只是静静地悬浮于皎洁的月光之下，周身月华流淌，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手中拂尘轻摆，既像是在戒备着黑暗中可能还隐藏着的、未知的变故，也像是在……更加专注地、带着某种宿命般的意味，观察着李不言那独特而强大的力量，以及他怀中那枚因与祭坛碎片强烈共鸣而散发出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急促光晕的琉璃碎片。

血公子见暗潮首领偷袭失利，那号称永夜的领域也被李不言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轻易破开，而李不言在此过程中展现出的实力与那诡异力量的难缠程度，更是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预估，眼珠诡异地转动了几下，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声音如同夜枭在坟头啼哭，充满了不祥与算计：“好好好！没想到你这‘钥匙’如此扎手，倒真是本公子小瞧了你！看来能从化血窟那种地方活着出来，果然不是侥幸！”他话锋一转，声音提高，带着煽动性，“既然大家都想要这宝贝，而你这变数又太大，谁都难以轻易得手，那不如……我们先暂时放下彼此恩怨，联手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障碍，清除了他，然后你我双方，再各凭本事，堂堂正正争夺那祭坛碎片，如何？否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怕是谁都落不着好！”

他这话语，分明是对气息尚未平复的暗潮首领，以及更远处那些依旧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散发着强大而隐晦气息的存在所说。企图祸水东引，煽动在场所有对碎片有企图的势力，暂时联合起来，先集中力量对付最难缠、最具不确定性的李不言！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微妙、紧张，仿佛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暗潮首领沉默不语，隐藏在阴影中的目光急速闪烁，周身暗影波动不定，似乎在急速权衡着与虎谋皮的利弊与可行性。而远处那些隐藏的气息，也出现了更加明显的波动，好几道强大的神识毫不掩饰地交织在李不言身上，充满了贪婪与杀意，似乎对血公子这“先除障碍”的提议，颇为意动。

李不言身处被自己以寂灭苍光撕裂的黑暗天幕缺口处，周身苍光流转不息，如同无边黑暗海洋中一座孤独而倔强的灯塔。面对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围攻，他俊美而苍白的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得如同万古冰原，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那双深邃如寒星的眼眸中，冰寒之意更盛，如同凝结了亘古不化的玄冰。周身缭绕的寂灭之力也愈发浓郁、苍茫、厚重，仿佛在酝酿着石破天惊、足以令星辰坠落的最终极的爆发。他再次看了一眼那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的孤岛祭坛，那乳白色的守护光罩在纯净月华、暴戾血煞、阴冷暗影以及他自身那冰冷死寂的寂灭之力的多重气息冲击与牵引下，似乎也泛起了一圈圈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清晰的涟漪，整个封印的波动变得更加不稳定，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时机，稍纵即逝。不能再等了！等待只会让敌人达成共识，让局面更加恶劣！

他不再理会虎视眈眈的众人和那可能瞬间形成的危险联合之势，心中决意已定，再无半分犹豫！身形猛地一纵，化作一道决绝的、仿佛要燃烧自身一切的、撕裂沉沉夜色的苍光，将速度在刹那间提升至自身所能达到的极限，无视了前方的一切阻碍与威胁，义无反顾地直射那孤岛祭坛！目标，只有一个——封印核心处的第二枚“镜”之碎片！

“拦住他！”

“休想得逞！”

血公子和暗潮首领几乎在同一瞬间，发出了气急败坏、充满杀意的厉声咆孝！他们虽各有算计，彼此提防，但在此刻，却达成了惊人的默契——绝不容许李不言抢先得手！血公子双手勐地向前虚空一抓，漫天翻涌的血光如同受到君王号令，疯狂汇聚，顷刻间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掌纹清晰如同沟壑、散发出无尽污秽与镇压之力的巨大血掌，掌心之中仿佛有浩瀚血海在翻腾咆孝，带着碾碎山河、污秽万法的恐怖威势，勐然拍向李不言前方的大片空域，欲要将其前路彻底封死！而暗潮首领则是强压下体内的不适与反噬，并指如刀，向着李不言飞遁的背影勐地一划！一道完全由极致暗影压缩凝聚而成、边缘处不断撕裂着周围光线与空间、散发出绝对死寂与毁灭气息的漆黑影矛，无声无息却快如思想，后发先至，如同索命的无常，直刺李不言的背心要害！

前有遮天血掌封堵去路，后有索命影矛直指背心！

而玉衡子，依旧静静地立于白玉飞舟之上，清冷的月辉笼罩着他清癯的身影，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他没有动。只是那深邃如同星海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难明，紧紧地、一瞬不瞬地追随着李不言那义无反顾的、被苍光缭绕的决绝背影，以及他怀中那枚因无限接近目标而共鸣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散发出如同小型月亮般璀璨温润光华的琉璃碎片。

苍光，血掌，影矛。

三者如同宿命安排的轨迹，即将在那孤岛祭坛之前，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半空之中，轰然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