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魅影携骸惊残梦旧物无声泣故人(2/2)

小飞突然跑过去,把怀里的布偶塞进乌木匣子里,布偶的断臂蹭着风行者的衣角:“这个给他带上,他说要补好的……”

圈圈接过布偶,轻轻放在风行者手边,指尖在布偶的断臂处摩挲片刻,银线般的微光闪过,那截缺失的胳膊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针脚细密,像是风行者亲手缝的。“会的,到了那边,他会补好的。”

沈晋军望着乌木匣上的缠枝莲,突然想起风行者曾说过,他师父绣活极好,能把莲绣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那时只当是吹牛,此刻才知句句是真。

“敢问前辈,”邓梓泓突然开口,符纸在他掌心捏出褶皱,“风行者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圈圈抱着匣子站起身,月白旗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艾草,留下串银亮的痕迹。“他啊,就是江家村后山捡来的野小子,跟着我学了几年粗浅功夫,总爱往外跑,说要看看大世界。”她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晨光,“如今看完了,该跟我回家了。”

广颂子的铜锤“当啷”落在地上,他别过头,晨光照在他绷紧的侧脸,能看到下颌线的弧度在微微发颤。

“等等!”沈晋军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碎镜片,塞进风行者手里,“他昨天还拿着这个照月亮,说能看见……”

“能看见回家的路。”圈圈接过话头,指尖合上匣子,乌木的纹路在晨光里漫出层柔光,“他总说,镜片里的月亮比天上的近,像师父夜里点的灯笼。”

她抱着匣子转身时,旗袍的银线暗纹突然亮了起来,织成片流动的光雾。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山坳口已空无一人,只有晨露在草叶上滚动,像谁没擦干的眼泪。

风行者窗台上的仙人掌,不知何时绽开朵嫩黄的花,花芯里凝着颗露珠,滚落在窗台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像极了谁临走时,没说出口的那句“再见”。

沈晋军捡起地上的艾草叶,突然发现叶片背面用银线绣着个极小的“圈”字。他想起风行者总在艾草叶上画圈,说这样晒得快,原来不是画圈,是在写师父的名字。

广成子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捡着散落的艾草,嘴里念叨着:“还能做艾草饼的……还能做的……”

邓梓泓的符纸落在地上,上面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是风行者的笔迹:“师父说,遇到事别硬扛,找朋友搭把手。”

小飞抱着布偶的断臂处,那里还留着银线的余温,她突然笑了,带着泪:“他师父绣活真好,比风大哥强多了……”

晨光漫过流年观的破院墙,把五个人的影子叠在起,像朵被风吹散又重聚的云。风行者的房间还敞着门,桌上的铁盒在光下泛着冷光,里面的照片和奖状,还在等着主人回来,听他讲完江家村的春天,讲完没说出口的师承与牵挂。

只是从此后山的月光下,再没人捏着碎镜片等天亮了。倒是风里偶尔会飘来檀香混着艾草的味道,像是有人隔着山水,在说:“这傻小子,终于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