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应邀而至(2/2)

衙役接过银子,这才挥了挥手:“行了,走吧,下次多带点银子!”

商队掌柜连忙道谢,指挥着车夫赶紧离开。

陈则宏看着这一幕,心里一沉,悄悄问车夫:“这关税是固定的吗?为何对商队如此严苛?”

车夫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些:“先生有所不知,这关税虽有定数,按商队货物价值的一成缴纳,可下面的衙役总会多收些,美其名曰‘孝敬钱’,若是商队不给,就会被百般刁难,要么故意拖延时间,要么说货物有问题,扣下马车不让走。很多小商队因为缴不起这额外的‘孝敬钱’,都不敢走这条官道了,只能绕远路走乡间小路,不仅耽误时间,还容易遇到劫匪。”

陈则宏默默记下,手指在车帘上轻轻划过,心里对这个世界的行政弊端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 苛捐杂税、衙役腐败,这些都是百姓生活困苦的根源,若是能有机会,他也要向周大人提及这些问题。

沿途经过几个村落,村落里的房屋大多是土坯房,墙壁上有不少裂缝,有些屋顶甚至还漏着缝,用茅草简单修补了一下。

路边的土地大多是贫瘠的黄土地,只有少数几块地里种着庄稼,长得也参差不齐。

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孩童,衣服上打着不少补丁,有的甚至光着脚在泥土里玩耍,脚上沾满了泥巴。

看到马车经过,孩子们都好奇地围过来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眼神里满是好奇。

陈则宏让车夫停下马车,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他特意准备的糖果 —— 是用麦芽糖做的,外面裹着一层糯米纸,甜而不腻。

他打开布包,拿出几颗糖果,递给孩子们:“来,孩子们,吃糖果。”

孩子们先是有些犹豫,看陈则宏面带笑容,没有恶意,才小心翼翼地接过糖果,剥开糯米纸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孩子们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蹦蹦跳跳地围着马车,嘴里喊着 “谢谢先生”,声音清脆,却甜得让人心酸。

陈则宏看着孩子们瘦弱的身影,心里一阵触动 —— 这些孩子本该有更好的生活,却因为家境贫寒,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连糖果都很少吃到。

他更加坚定了要推动民生改革的决心 —— 只有让农业增产、百姓富足,这些孩子才能穿上干净的衣服,吃上饱饭,不用再在泥土里玩耍,才能有机会去读书识字,改变自己的命运。

马车继续前行,太阳渐渐西斜,傍晚时分,终于抵达州府。

陈则宏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州府的城墙 —— 城墙高达三丈,用青灰色的砖石砌成,每一块砖石都很大,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坚固巍峨,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守护着州府;

城门口有十几个衙役值守,衙役们穿着整齐的官服,手持长枪,站姿挺拔,检查过往行人时十分认真,却不粗暴,秩序井然;

城墙上方,挂着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刻着 “永安州府” 四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是用朱砂涂的,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威严,远远就能看到。

进入州府城内,景象更是与西市截然不同 —— 街道宽阔平坦,铺着整齐的青石板,青石板被打磨得光滑,能容四辆马车并行,马车走在上面,几乎没有颠簸;

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店铺的门面都很大,装修也很精致,有卖丝绸的,丝绸店的橱窗里挂着各色丝绸,红的、绿的、蓝的,在夕阳下泛着光泽;

有卖珠宝的,珠宝店的柜台里摆放着各种珠宝首饰,闪闪发光;

还有卖书籍的,书店的门口堆着不少书籍,吸引了不少文人驻足。

街上的行人穿着也更讲究,有穿着长衫的文人,长衫的料子是上好的丝绸,手里拿着折扇;

有穿着绸缎的商人,腰间系着玉佩,走起路来气度不凡;

还有不少穿着官服的官员,身边跟着侍从,往来穿梭,与百姓相处和睦,整个州府都透着一股繁华、有序的气息,热闹非凡。

马车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停下,府邸的大门是朱红色的,门上钉着铜制门钉,排列整齐,门两侧各站着一个侍从,侍从穿着青色长袍,腰间系着玉带,见马车停下,连忙上前迎接,躬身行礼:“陈先生,周大人已在驿馆内等候您多时了,特意吩咐我们在此迎接。您这边请,小的带您去见周大人。”

陈则宏整理了一下长衫,把褶皱抚平,又摸了摸贴身的平安符,指尖传来符袋柔软的触感,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深吸一口气,跟着侍从走进驿馆。

驿馆内的庭院很大,铺着青灰色的石板路,石板路缝隙里长着零星的青苔,透着几分雅致;庭院两侧种着不少花草树木,左侧是一片桂树,此时虽未到开花时节,枝叶却郁郁葱葱,右侧则种着几株海棠,树干粗壮,枝叶舒展,树下还放着几张石桌石凳,显然是供人休憩的地方。

石板路两旁挂着的红灯笼,已经被侍从点亮,灯笼里的烛火摇曳,暖黄的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将整个庭院烘托得温馨又庄重,与外面街道的热闹截然不同。

侍从走在前面,步伐稳健,时不时回头对陈则宏说:“陈先生,您慢些走,这石板路晚上有些滑。周大人在正厅等候您,正厅里已经备好了晚饭,都是州府的特色菜肴,您路上辛苦了,正好可以用些。”

陈则宏点点头,目光却忍不住打量着庭院 —— 庭院角落有一口古井,井栏是用汉白玉做的,上面刻着精美的花纹,井边还放着一个木桶,显然是日常使用的;不远处还有一间厢房,房门口挂着 “书房” 的木牌,里面隐约能看到书架上摆满了书籍,透着一股书卷气。

他心里暗暗感叹:州府驿馆的规制,果然比西市的客栈精致得多,处处透着规整与用心。

穿过庭院,就来到了正厅门口。

正厅的门是朱红色的,门上雕刻着 “松鹤延年” 的图案,雕刻得栩栩如生;门两侧挂着一副对联,上联是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下联是 “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字体苍劲有力,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

侍从上前,轻轻推开正厅的门,对里面说道:“大人,陈先生到了。”

陈则宏抬眼望去,正厅内灯火通明,中间摆放着一张紫檀木长桌,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摆放着精致的餐具;长桌两侧坐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官员,穿着藏青色的官服,官服上绣着仙鹤图案,腰间系着玉带,头发梳理得整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透着沉稳与威严,想必就是州府周大人。

周大人见陈则宏进来,连忙站起身,快步走上前,拱手行礼:“陈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幸事!”

陈则宏连忙躬身回礼,声音恭敬:“周大人客气了!在下陈则宏,不过是个普通商人,能得大人如此礼遇,实在惶恐。”

周大人笑着扶住陈则宏的手臂,将他请到长桌旁坐下,说道:“陈先生太过谦虚了!先生改良犁具、授农耕之法,解百姓温饱之困,这份功绩,可比寻常官员大得多!赵通判多次在我面前提及先生,说先生心怀百姓,有经天纬地之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着,他示意侍从给陈则宏倒茶:“先生路上辛苦了,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咱们边吃边聊。”

侍从给陈则宏倒上一杯热茶,茶水是用州府特产的云雾茶泡的,清香四溢。

陈则宏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醇厚甘甜,驱散了路上的疲惫。

他看向周大人,发现周大人正微笑着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心里明白,接下来的谈话,将是推动农业改良的关键,他定要好好把握。

正厅内,周大人看着陈则宏,语气诚恳地说:“陈先生,我今日请您来,主要是想听听您对农业改良的看法。如今咱们州府不少地方,百姓依旧受困于耕作效率低、收成少的问题,不少农户甚至要靠乞讨度日。我身为州府官员,看着百姓受苦,心里实在不安。听闻先生的改良之法,能让收成大幅提升,还望先生不吝赐教,为州府民生出份力。”

陈则宏放下茶杯,神情严肃起来,从行囊里拿出曲辕犁模型和农业改良小册子,放在桌上,说道:“周大人,百姓受苦,在下也深感痛心。这是我改良的曲辕犁模型,还有记录改良方法与田间管理技巧的小册子,今日就献给大人。这曲辕犁与传统直辕犁不同,犁辕弯曲,更省力,一头牛就能拉动,耕地效率能提高一倍;田间管理方面,清理杂草根、挖沟灌溉、定期松土,这些方法虽简单,却能让庄稼长得更壮,收成至少能增加三成。若是能在全州府推广,定能解百姓温饱之困!”

周大人拿起曲辕犁模型,仔细观察着,又翻开小册子,看着里面的示意图和文字,眼神越来越亮,激动地说:“好!好!陈先生这方法,真是解了州府的燃眉之急!我明日就召集各州各县的官员,让他们学习这改良之法,尽快在全州府推广!先生放心,推广所需的人力、物力,州府定当全力支持!”

陈则宏见周大人如此重视,心里十分欣慰,说道:“大人如此心系百姓,在下深感敬佩。不过,推广过程中,还需注意两点 —— 一是要培训农户使用曲辕犁,不少农户习惯了直辕犁,突然改用新犁具,恐有不适;二是要严查关卡苛捐杂税,今日在下沿途经过永安关,见衙役对商队额外收取‘孝敬钱’,此举不仅加重商队负担,也不利于物资流通,若是能整顿,定能让百姓生活更便利。”

周大人听了,脸色立刻严肃起来,说道:“先生所言极是!这两点我定会重视,明日就派人去各州各县,组织犁具培训,同时严查关卡腐败,绝不姑息!先生放心,我定不会让百姓白白受苦!”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农业改良聊到民生疾苦,从物资流通聊到百姓教育,不知不觉间,夜色已深。

周大人看着陈则宏,眼神里满是赞赏:“陈先生,您不仅有才能,更心怀百姓,实在难得。我想向朝廷举荐您,让您能更好地为天下百姓谋福利,不知您意下如何?”

陈则宏愣了一下,随即躬身道:“大人厚爱,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无官宦之心,只愿能为百姓做些实事。若是朝廷需要,在下愿意贡献自己的力量,却不愿为官 —— 还望大人体谅。”

周大人看着陈则宏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说道:“先生高风亮节,在下佩服。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日后州府农业改良,还需先生多多指点,先生若有任何需求,也尽管向我提,州府定当全力支持!”

陈则宏连忙道谢,心里明白,有了周大人的支持,农业改良之法定能在全州府顺利推广,百姓的日子,很快就能好起来。

他摸了摸贴身的平安符,仿佛看到了小花的笑脸,也看到了无数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景象,心里满是希望。